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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魏爾倫模仿的是表面。
蘭堂繼承的是夏爾·波德萊爾對世事的憂鬱。
「你少逗他,小心他發火。」
蘭堂端著沙拉盤出來,勻出了四人份,維克多·雨果道謝,沒有夏爾·波德萊爾那麼理直氣壯。
維克多·雨果對同性生活探究起來,問道:「魏爾倫回來之後,你們就一直住在公寓裡?」
蘭堂說道:「是啊,同吃同住。」
維克多·雨果感到奇怪,保羅·魏爾倫有這麼安分?
蘭堂為他人解釋道:「其實保羅是一個心思很少、能接受安靜的人,若是和他約定好,他不會出門,我和他說他哥哥會寫詩歌,他最近也要開始動筆了。」
保羅·魏爾倫不樂意:「親友,你說的太多了。」
維克多·雨果對保羅·魏爾倫略改觀,夏爾·波德萊爾已經不客氣地拿起碗去廚房分牛肉。
「阿蒂爾,有好酒嗎?我等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我這裡最好的酒都是老師給的。」
蘭堂很大方,取出波德萊爾送的酒給他們倒上。
保羅·魏爾倫坐到位置上,挑了一個離夏爾·波德萊爾最遠的地方,夏爾·波德萊爾嗤笑:「只有家養的小動物會選擇最長的直線距離,躲起來吃東西。」
保羅·魏爾倫微笑:「只有窮鬼會來蹭飯。」
一句話扎到了兩個人的心。
夏爾·波德萊爾愛花錢,存不住錢,每個月喜歡透支信用卡,維克多·雨果的工資被榨乾了。
夏爾·波德萊爾不甘心,錢包總是容易空掉:「阿蒂爾,你在日本賺了很多錢嗎?」
蘭堂的背後一涼,不動聲色道:「沒有,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黑手黨准幹部,橫濱那種偏遠地方,有錢人都不愛去,我在回國之前抹掉了自己的痕跡。」
夏爾·波德萊爾收回懷疑,學生也窮,那就沒問題了,他繼續榨維克多·雨果的錢包。
維克多·雨果誠意滿滿:「夏爾,我可以幫你的學生推薦高收入的工作,方便他養你和魏爾倫。」
蘭堂:「……」雨果前輩,你好狠的心。
保羅·魏爾倫識相了一回,沒有透露自己有錢。
誰都不能在夏爾·波德萊爾面前炫富,因為對方的心眼比針尖還小,一定會記住你的資產。
一頓午餐的時間,維克多·雨果見識到了蘭堂和保羅·魏爾倫之間的互動。蘭堂包攬了照顧保羅·魏爾倫的責任,保羅·魏爾倫是比較被動的類型,對蘭堂有著與其他人不一樣的信任。
不防備蘭堂的保羅·魏爾倫,一舉一動隨意,就像是法國人眼中的最佳男友,長得美貌無比,卻不會出軌,也不會勾引人,對其他人保持疏離和冷漠。
兩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般配。
度過戰爭,解除誤會的搭檔是朋友、戀人、家人。
夏爾·波德萊爾與蘭堂、保羅·魏爾倫說出了好消息,法國政府不再約束保羅·魏爾倫,既不驅逐、也不捉拿,對方可以自由地往返國外和國內,不要造成混亂,給其他國家拿捏到把柄就行。
蘭堂喜出望外。
保羅·魏爾倫質疑:「你們有這麼好心?」
夏爾·波德萊爾給了學生一個眼神:給我教訓他,讓他明白我是為了什麼才幫他!
蘭堂非常給老師面子地點頭:好!
人前要給予態度,人後是什麼樣就另一回事了。
兩人走出公寓後,維克多·雨果悵然若失。
「八年的時間改變這麼大嗎?」維克多·雨果說道,「我對他們的記憶還停留在他的過去,那個時候的魏爾倫就像是一個冰冷空洞的人偶。」
「你再點評一下我的學生。」夏爾·波德萊爾總是很愛護蘭堂,不喜歡別人忽略蘭堂。
維克多·雨果斟酌:「阿蒂爾成熟了很多,能承擔得起壓力、挺有器量的感覺。」
夏爾·波德萊爾的眼波就熱烈了起來。
那個初入異能力界的少年、為任務而不擇手段的異能諜報員已經蛻變成為了巴黎公社首領放心的類型。
「放得下心了嗎?」夏爾·波德萊爾的手臂挨著維克多·雨果,男士的香水氣息若有若無地飄來,維克多·雨果的鼻子發癢,每個細胞都想要逃走。
維克多·雨果拉開距離:「能吧,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這段時間還要觀察魏爾倫。」
夏爾·波德萊爾被他的舉動刺激道:「你什麼反應?以為你能和我隨便開玩笑,現在防備起我,把我當作路邊對你拋媚眼的男妓了?!」
維克多·雨果心下一嘆,反感對方的刻薄發言:「我沒有這個意思,夏爾,我在調整自己的心態,你的魅力不該對我散發,應該去找那些欣賞你的人。」咬了咬牙,他說道,「下次不要再勾我的腿了。」
夏爾·波德萊爾的眼神比寒冬的刀子還可怕。
維克多·雨果不敢去看對方:「我喜歡的是女性,夏爾,我很感謝你在巴黎聖母院對我的付出……」
有一種幻滅,叫作波德萊爾。
巴黎聖母院的「特異點」里,夏爾·波德萊爾化身美麗的舞女愛斯梅拉達拯救了醜陋的卡西莫多。
放在現實里,那是一段值得人稱頌的故事。
但是——
不在乎容貌、善良純潔的愛斯梅拉達,只是夏爾·波德萊爾對自己的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