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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蒂爾·蘭波被對方優美的拉丁語戳中心窩子。
「神大概是會討厭我的。」
「為何?」
「我曾經罵過他,說上帝早就死了,不過我後來又看了《古蘭經》,父親希望我成為一名看得懂《古蘭經》的人,我在那本書里學到了一句話。」
阿蒂爾·蘭波對朱利安說得決絕:「——寧願孤獨,不與惡人為伍。」
朱利安沒有說話,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阿蒂爾·蘭波的嘴唇,剛才被唇瓣誘惑了,慢半拍地看到現實:你根本滿嘴都是油,蹭到我身上了!
在客人的甜言蜜語之下,收入不菲的男妓為客人停止營業了。
阿蒂爾·蘭波搬了「新家」。
阿蒂爾·蘭波住進了朱利安的一處居所,這裡不是富人區,來往的移民居多,遠沒有奧斯卡·王爾德提供的藝術性公寓那麼好,裝修顯得有點過時,處處有生活過的痕跡。
朱利安換了居家服,脫掉了那身妖艷的緊身衣打扮,膚色恢復正常,身上殘留著一點香氣。
他們互換了姓名。
朱利安忘掉波德萊爾學生的名字,正式以「蘭波先生」的方式稱呼對方。
「蘭波先生,我白天有正常的工作,不方便告訴你,晚上的時候在家裡,不會再去俱樂部之類的地方,我家房子比較小,你能接受……嗎?」
朱利安的話還沒有問完,眼皮跳了跳,看到阿蒂爾·蘭波脫掉鞋子,跳上了沙發,然後各個房間跑了一遍,活像是一隻在熟悉地盤的大狗狗。對方第一時間在他家裡幹的事情,居然是跑去衛生間裡撒了一潑尿,死勁戳抽水馬桶的按鈕。
朱利安產生了幻視:【一個活潑好動的保羅·魏爾倫。】
解決了排泄的需求,阿蒂爾·蘭波拍著小腹跑了回來,踩著地毯,沖朱利安扮鬼臉:「再小的閣樓、再咯人的地面,我都住過!」
朱利安給阿蒂爾·蘭波找出自己的舊衣服。
「你要換衣服嗎?」
「要,有冬天的厚襪子嗎,我的襪子破了一個洞。」
阿蒂爾·蘭波疊起修身的長褲褲腳,實際上褲腳也有一些髒了,他露出穿了紅綠相間、典型聖誕風格襪子的腳丫子,破了個洞的地方就是大拇指,腳趾靈活的動了動。
他比了一個「耶」的腳趾形狀。
隨心所欲,總是打破別人眼中的禮節的人才是阿蒂爾·蘭波。
「……」
北歐神明的濾鏡「啪嘰」一聲碎了,朱利安捂住臉,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忘記不了對方的破襪子。
——你可真不在乎形象啊。
第81章
法國與暗殺王和解了。
保羅·魏爾倫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自由。
雖然這份自由,他在八年前也強行得到了,但是叛國的他不被任何人認可,不敢踏入法國領土。行走在外的暗殺王也有化為普通人,融入當地生活的時候,他總是會被問到家鄉在哪裡,每次都是輕鬆地回答「我沒有家鄉」。
那個時候,他不懂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只覺得這些凡人是在羨慕自己無牽無掛。
蘭堂用自己的人生經驗回答保羅·魏爾倫。
「保羅,人總是羨慕自己沒有的東西,這是人之常情,可是真的要大家割捨一切去追求自由——」
「沒有幾個人辦得到。」
「那些讓你感到沉重、壓抑,偶爾充實滿足的是你作為『人』的牽絆,它們讓你的雙腳站在了地面,讓你成為了有一根線拉著的風箏。」
如果保羅·魏爾倫是風箏,蘭堂就是那個牽著風箏的人,他有全心全意的愛,用強有力的手死死地拽住風箏,寧可自己死去也不會讓對方失控。
保羅·魏爾倫就像是一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經常做出別人眼中揀了芝麻丟了西瓜的行為。
以前,他沒有去懂的機會,連蘭堂對他的生日祝福也沒有接收到。後來,他不停的旅遊,不停的尋找高難度的暗殺目標,看到的無數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場面,他不喜歡那種脆弱的家庭結構,開始尋求強大而幸福的家庭,由他和他的兄弟組成。
哥哥很強,弟弟很可愛,看似很完美的旅行式家庭,可是保羅·魏爾倫總感覺少了一點什麼。
「親友,我少了什麼?」
「理解。」
蘭堂沒有把保羅·魏爾倫關在公寓,時不時帶對方出門透透氣,讓陽光溫暖彼此。
蘭堂指著路邊的一些家庭,細細為對方講解一舉一動背後的感情,人的行為和想法存在多層含義。保羅·魏爾倫蹙著眉頭,聽了進去,尤其是看到有家長不給孩子買東西,孩子哭鬧的時候,保羅·魏爾倫覺得自己弟弟想要什麼,他都可以買到。
蘭堂無語,拉走了他,去了一家奢侈品商場。
在那邊,家裡有錢有勢的孩子們穿著上萬法郎的童裝,提著迷你版的手提包,精緻又可愛,像是一個上流社會的縮影,身邊往往有女傭或者保鏢看護。
蘭堂走到一位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十歲女童身邊,給保鏢露了一張證件,證明自己是政府的人。
他溫柔地問道:「小姐,你的家長呢?」
法國貴族家庭的女童沒有膽怯,乖巧地對視,站起身行禮,並沒有桀驁的表現:「先生,你好,我的父親去國外度過冬天,母親去參加聚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