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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在這裡。」
保羅·魏爾倫用親昵的口吻說出驚悚的話。
「……」
阿蒂爾·蘭波捏緊拳頭,克服了驚懼,目光慢慢地看向了衣櫃的方向,不對,沒有血腥味!
阿蒂爾·蘭波說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保羅·魏爾倫消失的笑容重新出現,對待兄弟的時候,他總是給人一種清泉般的甘甜之感。
然而,得到這份笑容的人往往心裡冒寒氣。
保羅·魏爾倫說道:「我明白,哥哥最喜歡他的歌聲,我暫時找不到第二個唱歌比他有魔力的人,便沒有殺死他,留了他一命,我會把他交給歐洲的異能技師,製作成留聲機送給哥哥。」
阿蒂爾·蘭波的心裡翻江倒海,脖頸青筋暴露,為了魅影的生命沒有立刻發作。
「留聲機不如活人。」阿蒂爾·蘭波冷靜道。
「可是他太過分了,居然對我說他看不上哥哥,甩了哥哥的話。」保羅·魏爾倫深愛著兄弟,溫柔的背後是對魅影的致命殺意,「我和哥哥長著一張臉,所以我摘下了面具,跟他好聲好氣地說了我們的身份,問了一些哥哥會感興趣的話題。」
阿蒂爾·蘭波強忍著不舒服:「什麼話題?」
保羅·魏爾倫答道:「他的感情經歷,他的分手原因,他在與哥哥交往前有哪些心上人。」
阿蒂爾·蘭波扯了扯嘴角,弟弟太「貼心」了。
阿蒂爾·蘭波:「他會回答嗎?」
說著,阿蒂爾·蘭波走向衣櫃,顫抖著手,想要打開衣櫃,而保羅·魏爾倫與他寸步不離,就像是一體兩面,光明背後最濃重可怕的黑暗。
保羅·魏爾倫含笑:「哥哥,你在擔心什麼?你最該好奇的不該是他為什麼拒絕你嗎?」
阿蒂爾·蘭波寒聲說道:「我不關心原因!」
保羅·魏爾倫的手搭在了蘭波的手背上,一點點抓緊了蘭波抬起來的右手。
「他喜歡一個叫居伊·莫泊桑的法國超越者,被那人拒絕後,他不斷追求其他超越者,每次都被拒絕,每次都不死心,直到被波德萊爾先生騙光了錢——我了解到的就是這些事情了。」
「他拒絕你,是他膚淺的把你當成了普通人,當他看到我的真容那一刻,他就認出了我。」
「我跟他見過一面。」
「那個時候的魅影先生很不凡,神神秘秘,能讓所有的法國超越者對他產生好奇,他追求過不少超越者,也被喜愛歌劇的超越者追求過。」
「我無法接受,他唯獨對哥哥這麼不客氣,哥哥因為我,偽裝真容,受到了這些委屈。」
保羅·魏爾倫的每一句話都包含真心:「這位魅影先生——不值得哥哥喜歡。」
純粹的真心。
純粹的好意。
醞釀出來的將會是何其可怕的結果。
阿蒂爾·蘭波的淚水想要湧出,不敢呼吸,近距離的交談,衣櫃裡似乎有了一些動靜。
一直以來,保羅·魏爾倫的本性都有意無意地壓制住了,表現得比較無害,在旅途中沒有殺死過任何一個人。阿蒂爾·蘭波以為對方懂事了一點,尊敬哥哥,沒有向對待年幼的中原中也那樣。
保羅·魏爾倫說道:「魅影先生想要報復居伊·莫泊桑,讓居伊·莫泊桑後悔。以我對這位前同僚的了解,他是一個典型的花花公子,留戀風塵女子,他不可能對魅影產生悔恨不已的想法。」
保羅·魏爾倫指了指旁邊的行李箱,「我為魅影先生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準備把這個東西寄給莫泊桑。」
阿蒂爾·蘭波抽了一口涼氣:「行李箱?」
在感情問題上,保羅·魏爾倫與哥哥的思維無法連結,自行理解了對方的好奇。
「沒錯,哥哥與我心有靈犀,猜到了我的做法。我把魅影先生身上多餘的部分放入了行李箱,用重力處理了一下,確保可以通過海關檢查,這樣莫泊桑看到了就能稍稍——後悔了吧?」
「他拒絕魅影先生,連累你遭到感情傷害。」
「莫泊桑也有錯。」
保羅·魏爾倫的手攀到哥哥的臉上,為蘭波溫柔地摘掉了人皮面具,悶在裡面的皮膚透著紅潤。
「哥哥,你是最好的,如果『牧神』知道這件事,也會與我有相同的想法。我不會再讓你戴面具了,你本該堂堂正正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以『阿蒂爾·蘭波』的名字。」
如此感人肺腑的話,阿蒂爾·蘭波想笑,又想要哭出聲,倍感諷刺地說道:「我的名字被你給了親友,你要不要把那個『阿蒂爾·蘭波』一起殺了?」
保羅·魏爾倫的眼眸睜大,殺親友?
為了保全那個人,保羅·魏爾倫找到了兩全之美的辦法:「我可以讓他改名,他會為我改的。」
阿蒂爾·蘭波隱忍已久的憤怒終於爆發,回過身給了保羅·魏爾倫一拳,爆發力極強的拳頭轟退了貼著自己的弟弟,「滾!離我遠一點,不要拿你的髒手碰我!我不稀罕你那份自私自利的兄弟情!」
阿蒂爾·蘭波打開衣櫃,咬住牙齒,差點崩潰。他到底不是戰爭時期殺人無數的超越者,目睹了倚靠在衣櫃裡,比怪物還要像「怪物」的魅影。
魅影在受盡折磨後還保留了一絲意識。
這個童年就遭受過非人待遇,意志前所未有堅強的歌劇家虛弱地看向阿蒂爾·蘭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