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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抵制花瓶美人上達成共識。
阿蒂爾·蘭波訴說自己身邊人的遭遇,魅影時不時應聲,感同身受,悲從心頭來。
這個世界的人喜歡看臉,魅影若是一個面容普通的人就算了,他出生就面相殘缺,被父母遺棄,小時候更是遭受在馬戲團里被展覽的屈辱。
隨著酒精上頭,魅影有點失控,他聽得出長相普通、身材很好的阿蒂爾·蘭波也討厭好色之輩。
阿蒂爾·蘭波灌酒的本能發動:「那些庸俗之輩,永遠無法看到我們的靈魂!」
「對。」魅影代入感十足,也喝了進去,一肚子苦水,想要忘掉那些人看到他真容後的嘴臉。
什麼對不起,我們可以繼續當朋友?
去你的朋友!
不就是嫌棄他的容貌!
上帝就該把這些說假話的人給一把火燒死!
等等,他喝的是苦艾酒?
魅影對苦艾酒的大名有所耳聞,一杯綠色的酒,通過灼燒酒精的方式調製而成,混合了中草藥的清香和苦澀,被稱之為「綠色魔鬼」。
一陣眩暈,魅影理性進一步瓦解,阿蒂爾·蘭波喃喃自語:「我最早喜歡的那個男人,他只愛我的身體,我讓他滾,他腆著臉回來,當我下定決心分手的時候,他竟然對我開槍……」
魅影口不擇言:「你應該把他殺了!」
阿蒂爾·蘭波笑了,那份恨意在許多年前就化作了濃濃的失望,讓他不再相信其他男人的真心。
蘭堂是例外。
可是那顆真心不是給他的。
魅影追問:「他擊中了你嗎?」
阿蒂爾·蘭波邊笑邊乾嚎,發酒瘋地說道:「擊中了!子彈貫穿了我的手!他稱讚我的手被牧神親吻過,而他把我的心擊碎得一塌糊塗!」
魅影動容,從來沒有一個粉絲會和他討論過情傷,他說道:「都是一群混蛋。」
不同於魅影的自怨自艾,阿蒂爾·蘭波嚎完就痛快,敬佩地說道:「歌劇家先生,你是一個難得清醒的人,千萬不要被看臉的人給哄騙了。」
魅影也哭了,為時已晚:「我早就被人騙了,而且不止一次,他們不愛我,從來都不愛,每次就是為了歌劇來探望我……」
阿蒂爾·蘭波的表情呆住。
還有比自己慘的?
魅影說道:「你的容貌雖然一般,但是你還有身材,我連身材都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健康。」
魅影的手壓住虛假的面容,悲傷至極。
「我除了才華,什麼都沒有……」
上一個說出這句話的人,阿蒂爾·蘭波迷糊地記得是歷史上的奧斯卡·王爾德,但是魅影的歌劇確實不賴,阿蒂爾·蘭波連忙幫腔:「你還有錢!我記得你是一位著名的法國歌劇家!」
魅影的心肌絞痛:「積蓄也沒有了,我一窮二白地來美國是為了重新發展……」
阿蒂爾·蘭波:「???」
魅影怨恨:「該死的波德萊爾,該死的超越者,那個傢伙騙了我好多錢!為了討他的歡心,我給他買了好多奢侈品……」
阿蒂爾·蘭波好像聽見了熟悉的姓氏。
「波德萊爾?」阿蒂爾·蘭波迷茫,「那個繼父是法國將軍,出身很好,欠了一屁股債、到死都還不乾淨的夏爾·波德萊爾嗎?」
「就是這個人!」
魅影低吼,雙眼的血絲溢出來。
阿蒂爾·蘭波哈哈大笑,印象停留在已故詩人的肖像畫上,那並不是一個美人,不值得有人花費大價錢去養對方,「你怎麼會瞧得上他?」
魅影的雙手握成拳頭,無力地鬆開,慘笑一聲:「是我眼睛瞎了,以為他只看才華和錢,不在乎的我的長相……他在乎……他特別在乎!」
阿蒂爾·蘭波替朋友義憤填膺地說道:「我不在乎,下次見到他,我幫你唾他一臉口水!」
魅影淒涼,沉浸在絕望里:「我不信,你不敢,沒有人敢這麼做……」
夏爾·波德萊爾,巴黎公社的首領,法國政界響噹噹的權貴,親生父親是法國議員,繼父是將軍,自身是強大的超越者,收的學生也是超越者。
阿蒂爾·蘭波怒目而視,拍著胸膛保證:「沒有我不敢的事情!就算是燒了羅浮宮,我也敢!」
魅影聽見了粉絲的毒誓,腦子一抽,不假思索地摘下面具後質問道。
「你看著我,你還有勇氣嗎?」
面具背後,歌劇家的真面目相當醜陋,但是比他童年時期要好轉了許多。童年的魅影,幾乎是在所有人的恥笑下長大,拼命地擺脫牢籠。
魅影的嘴巴一張一合,淚水從黑乎乎的眼睛裡流下,像極了一個皮包骨的骷髏臉。
「你還敢喜歡我嗎?」
「……」
阿蒂爾·蘭波定睛看了片刻。
那雙藍眸,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街邊邋遢的流浪漢哪個不醜?魅影至少是一個乾淨整潔、談吐文雅、戴上面具就像是紳士的男人。
他膽大包天的伸手去摸魅影的頭髮,「瘦子可以吃胖,皮膚可以美白,殘缺可以修補……」
「我的初戀是個軟飯詩人、酒鬼、禿頂!」
「老子都沒嫌棄他!」
阿蒂爾·蘭波從來不是一個在乎臉的人!
夾雜著苦艾酒的致幻魔力與酒氣,魅影在哭泣中感覺到有人擁抱了自己。對方戴著黑帽子,訴說粗魯但溫柔的話,平平無奇的面容也仿佛英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