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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脫脫一個日裔美國少年的畫風出現了。
中原中也幫魏爾倫老哥拿快遞,放到了地毯上,定睛一看,來自法國巴黎區的雅克大街。
「老哥,誰寄給你的快遞?」
「親友。」
保羅·魏爾倫找到數字標記,從第一個箱子開始拆快遞,裡面塞了很厚的墊子,保護著葡萄酒。他中途抽空瞥了中原中也:「弟弟,去把你褲腰帶上的銀色腰帶換成黑色腰帶,這套衣服不搭配。」
中原中也「哈」了一聲,拉了拉銀鏈條。
「不是挺好看的嗎?」
「我也覺得。」
阿蒂爾·蘭波從中原中也的後面探出頭,支持中原中也走向非主流的道路。
保羅·魏爾倫的注意力轉移,打開一張信紙,念道:「親友祝我們聖誕節快樂,冬天要注意保暖,第一個箱子裡的葡萄酒是送給我們喝的禮物,產地是法國波爾多的波美侯產區……柏圖斯酒莊?」
「還不錯吧。」
保羅·魏爾倫拿出葡萄酒,檢查品質,收下了親友送的禮物,這瓶酒的原主人八成是波德萊爾。
蘭堂不是酒鬼,沒有存酒的愛好,對方的老師卻是一個實打實的酒鬼,名下的酒莊很多。一般情況下,蘭堂很少麻煩其他人,自己在葡萄酒的老店裡買一瓶合口味的酒佐餐,不挑選大牌。
可能考慮到保羅·魏爾倫不喜歡他的禮物,蘭堂在選擇禮物方面謹慎了許多,特意寫清楚送禮的原因和禮物的時間、產地,以防被人再次誤解。
中原中也喜歡酒,在保羅·魏爾倫放下後,他開心地打量瓶子上的法文,仿佛都能看得懂一樣。
阿蒂爾·蘭波揶揄道:「弟弟是個小酒鬼。」
保羅·魏爾倫見中也喜歡,抿唇一笑,暗道親友總算送了一回不錯的禮物。
第二個快遞箱也被打開了。
聖誕節風格的三條圍巾,三頂耳罩,三雙手套。
阿蒂爾·蘭波啼笑皆非:「保暖套裝?他畏寒得要命,這是怕你在國外凍死啊。」
保羅·魏爾倫遞給阿蒂爾·蘭波:「要嗎?」
阿蒂爾·蘭波扭頭:「不要,那是送給你的禮物,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保羅·魏爾倫說道:「親友準備了三人份。」
阿蒂爾·蘭波裝聾作啞,蘭堂的送禮範圍太廣了,居然想要把三兄弟「一網打盡」。阿蒂爾·蘭波踢了踢第三個快遞箱,催促道:「打開看看。」
這就和拆盲盒的感覺差不多。
「衣食住行方面的吧。」保羅·魏爾倫聽他的話,打開第三個快遞箱,裡面放著一個全封閉型的金屬盒子,只能暴力破壞,效果與阿蒂爾·蘭波留給奧斯卡·王爾德的戒指有異曲同工之處。
蘭堂的禮物是——給他們回家的鑰匙。
保羅·魏爾倫操控重力切開堅硬的金屬盒子,食指勾起一個鑰匙圈,三把鑰匙在下面發出叮噹響。
那聲音,就像是回憶。
他們度過的歲月都承載在了禮物上。
保羅·魏爾倫的眼神恍惚,心情亂了一拍,摘下另外兩把鑰匙,拋向了阿蒂爾·蘭波和中原中也。
阿蒂爾·蘭波不想收,用重力擋住了投擲而來的鑰匙,然而他忽然聽到了熟悉的地址。
保羅·魏爾倫說道:「法國巴黎,雅克大街289號的公寓鑰匙,親友的意思是給你們也留一份,想去法國的時候可以隨時去住。」
阿蒂爾·蘭波面前的鑰匙漂浮過來,掌心向上,懷念地握住了輕輕落下的一枚鑰匙。
在十九世紀末,雅克大街叫聖雅克大街。
他和詩人魏爾倫一起同居。
在折射人文和歷史的文野世界裡——雅克大街289號公寓以另一種形式,回到了阿蒂爾·蘭波的手裡,要知道他們當初可買不起那個公寓。
法國是歐洲的文明之光。
而巴黎是富人的天堂,詩人的一場夢。
阿蒂爾·蘭波不肯承認自己在意蘭堂,卻收下了「魏爾倫」隔著世界送他的禮物。
——聖誕快樂。
——這個世界不存在的你。
12月份開始,法國就在持續雨雪天氣,巴黎的路面結冰了,冒著雪花,蘭堂把自己裹成了一團,凍得哆哆嗦嗦地來到了巴黎郊區的一所醫院。
比賽特醫院,法國官方的指定心理治療地點。
進入了院長特意為自己準備的溫暖房間,蘭堂長舒一口氣,仿佛在冬日裡活了過來。
一名面孔和藹又年輕的法國醫生帶著助手走進來,助手在後面推著一個小手推車,上面放著一碗熱騰騰的奶油蘑菇湯和下午茶的華夫餅。
「蘭波先生,您最近還是極度怕冷嗎?」
「比以前好多了。」
蘭堂感激地接過熱湯,咬了一口餅乾,緩解自己由於長期心理問題造成的畏寒症狀。
法國最好的心理醫生就是面前的這位菲利普·皮內爾醫生,同時他是比賽特醫院的院長,奉行人文主義的關懷方法,溫柔地對待每一位患者。
菲利普·皮內爾醫生坐下來與蘭堂聊天,這也是治療心理疾病的一個環節。從這位法國超越者的身上,菲利普·皮內爾發現了難得可貴的品質——愛國,忠貞,脾氣好,從不向其他超越者那樣亂搞男女關係。
一個小時過去,蘭堂在菲利普·皮內爾醫生的幫助下,心靈得到階段性的紓解,臉頰微赧地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