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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有她作保,鄭袁問仍十分憂慮,愁眉苦臉:「請衛大人一定早日查明真兇!」
「鄭大人且放心便是。」
衛梓怡視線落於鄭袁問眉間,片刻後,收回目光,又四下瞧了瞧,向鄭袁問提議:「鄭府建造得如此氣派,大人不若帶晚輩四處走走?」
鄭袁問心不在焉,聞言應她:「好,衛大人且隨我來。」
二人遂沿途往回走,從偏院穿行而過,來到案發的庭院。
衛梓怡瞥見魏辛,視線與其遙遙相接。
魏辛立即領了個人快步走來。
「大人,屬下把人帶來了,屍體就是此人發現的。」
那人跟在魏辛身後,視線越過衛梓怡和鄭袁問,看向院子另一角的水井,眉目間有些驚恐之色,不敢靠得太近。
魏辛退開些許,讓出半個身位,吩咐道:「陳二,你把發現屍體的經過向大人細細說來,不可有任何隱瞞。」
陳二下意識看向鄭袁問,待後者點頭應允,他方回答:「是,小的不敢說謊。」
他胸口起伏,平復了急促的呼吸,壓下心頭惶恐,這才開口:「那時候天剛蒙蒙亮,小的劈好柴禾給後廚送去,幫廚的丫鬟小晴讓小的幫忙打桶水。」
「小的就近到此地的水井,水桶投入井裡卻怎麼都下不去,打不來水,小的就探頭去看,沒想到水面下翻出來一張人臉!」
陳二的話越說越急,臉色發白,可見那一幕把他嚇得不輕。
衛梓怡問他:「你對死者香悅,可有了解?」
「平日裡接觸不多,隔三差五才能見上一面,不算了解。」陳二回憶道。
言及此處,他頗有些自嘲,垂下頭嘆了口氣,「香悅是小少爺的貼身丫鬟,小的只是個砍柴挑水的粗使僕役,私底下是見不到面的。」
「那你上次見到香悅是什麼時候?」
「回大人的話,小的上次見到她還是在三日前。」陳二語氣惆悵,「她去伙房給小少爺端夜宵,正好小的在伙房幫工,便搭上兩句話,誰知道再見她……唉。」
衛梓怡仔細端詳他的神態,復問:「香悅平日裡可有與人結怨?」
「沒聽說。」陳二搖了搖頭,「香悅姑娘脾氣很好,與誰都不會紅臉,照理說不會得罪人才是。」
衛梓怡沉吟半晌,而後道,「你且下去吧,若有他事,本官自會傳喚你。」
陳二遂躬身告退。
其人走後,衛梓怡向鄭袁問打聽:「鄭大人,府上兩位公子住在何處?」
「鄭某兩個兒子,鄭子昀與鄭子梁,都住東萊院,就是主屋後邊兒向東的院子,與偏院相去不遠。」
鄭袁問回到偏院,朝北行了幾步,沿著庭院中的石板路往裡,行過院牆,向衛梓怡招手:「衛大人且看,從這處矮牆望過去,便可見東萊院。」
衛梓怡依言走到鄭袁問身邊,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東萊院和偏院之間隔著一座花園,從偏院西北角的小路過去,穿過花園中的涼亭,再往前約莫二十步,便是東萊院。
一名侍女端著木托朝東萊院去,衛梓怡視線從她身上掃過,倏地瞳孔一縮。
那人行至長廊拐角,忽然轉過頭來,眉梢輕揚,唇角掛著盈盈淺笑,淡淡掃了衛梓怡一眼。
其眼神,頗具挑釁戲謔之意。
衛梓怡當即騰身一躍,穿過長廊,將鄭袁問詫異的驚呼聲扔到腦後。
她奔行如風,自花園穿過,步入拱門的同時,拔刀出鞘,斷喝道:「站住!」
「啊!」迎面而來的侍女嚇了一跳,手中端的東西哐啷一聲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衛梓怡掃了眼跌落在地的木托盤,再看眼前的小丫鬟,根本不是她剛才看見的人!
心中惱怒不已,衛梓怡遂恨聲喝問:「方才誰將此物交與你?!她朝何處去了?!」
這突然出現的執刀之人眼神兇惡,像要吃人似的,小丫鬟嚇得直哆嗦,口齒不清地回答:「沒,沒人啊……」
她從東萊院出來時便拿著這些東西,一路上並未瞧見其他人。
衛梓怡死死盯著眼前之人,觀其神色,惶恐驚懼不似作假,應當沒有說謊,四下也確無旁人影蹤。
可方才那一眼,她絕不會看錯!
雖然易容,換了府中下人的衣服,但那的的確確就是陸無惜!
可惜鄭府占地面積寬廣,庭院眾多,不能輕易下令搜院。
何況她曾數次中其調虎離山之計,再見此女,衛梓怡舉棋不定,心頭暗恨:陸無惜,真是個難纏的鼠輩!
她惡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正待回身,腳步卻倏地停住。
視線落於院牆一角,那兒有棵梅樹,時至深冬,紅梅花開,搖曳生姿。
紅梅……
衛梓怡擰著眉,神色凝重。
她回憶著自踏入鄭府,一路而來所見風景,確乎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梅花。
那株低矮的梅樹長在花園西北角,花園雖與與發現屍體的院子相鄰,但那水井在花園東南角之外,與梅樹相隔數十步之遙,中間還隔了一堵牆。
那瓣紅梅怎就如此巧合,被風吹落在井邊的石子路上?
衛梓怡盯著院角梅樹,思緒萬千。
陸無惜引她過來,是否就是想讓她看見這棵梅樹?
隨即,她搖了搖頭,覺得不可思議,她發現石子路下的花瓣只是偶然,陸無惜縱使料敵先機,又怎能斷定她發現了地上的紅梅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