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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口激烈起伏,可見查案進程不順,的確令他頗為惱怒。
不說別的品性,此人確是嫉惡如仇之輩。
俞秦武稍作思量,進而又道:「俞某聽周大人詳述了衛大人查辦吳慶被殺一案的經過,猜想兩案會否是同一兇手?依衛大人所見,此人可能藏身於何處?」
「殺死吳慶的兇手暫且不論,衛某自會將其捉拿歸案。」衛梓怡說著,在那地圖上隨手一指,「但是,本案的兇手,衛某以為,就在這縣衙之中。」
俞秦武震驚失聲:「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說起案子,衛梓怡臉上的笑就好似冷厲的刀,毫不留情地駁斥道。
她點了點地圖上被紅圈勾畫出來的縣衙,「不僅如此,衛某大膽推測,此人極有可能與薛員外相熟,兩人此前或許有過密切往來。」
俞秦武緊擰著眉,肅色發問:「你有何憑證?」
「既是俞大人主持查辦此案,想必是親眼勘驗過案發現場了,那衛某且問問俞大人,現場如何?」
「薛忠程胸口中刀,倒在書桌旁,一擊斃命,喉嚨割傷乃是其死後兇手所為。」
俞秦武回憶兩日前辦案時所見場景,蹙著眉沉聲回答,「書房內非常整潔,四處並無翻動痕跡,財物也未丟失,故而本官斷定,這是一起入室仇殺的案子!」
衛梓怡便反問他:「倘使不是熟識之人,如何輕易進得薛家大院,取信於薛大官人,和平進入書房?且在薛忠程毫無反抗的情況下,迎面一刀取其性命?」
俞秦武道出猜測:「如是此人輕功了得,翻牆入室,早先便潛伏於書房之中,待薛忠程進入書房便立即發難呢?」
這也不失為一種可能。
衛梓怡卻哼道:「就算如你所說,但於數日前,衛某便掌握了前一案兇手的行蹤,排除了此人作案嫌疑,薛忠程之死必是模仿作案,意欲嫁禍天衍宗!」
「什麼……」俞秦武震驚於衛梓怡深藏不露,隨即便聽衛梓怡喝問:「兩起案件,兩個兇手,那死後割喉的手段卻如出一轍!敢問俞大人,天底下會有如此巧合的事嗎?!」
俞秦武一時語塞,可他心中還有不解,遂道出最後的疑問:「可是,衛大人又何故斷定殺死薛大官人的兇手是縣衙之人呢?」
「因為吳慶被殺一案詳情並未公諸於眾,但殺害薛忠程的作人卻了解此案兇手的作案手法,悉知吳慶被害經過!」
衛梓怡手掌桌面,言之鑿鑿,「除了當天在場親眼見過屍體的人,還能有誰可為?」
第六章
衛梓怡的推斷有理有據,俞秦武找不出錯處,只能喟然嘆服。
「明白了,俞某這就去排查縣衙中是否有輕功了得與薛忠程有過節之輩,亦或曾與薛府來往密切,可輕易進出薛府大門的人。」
說完,他站起身來,朝衛梓怡拱手:「衛大人,這廟宇乃佛門之地,你我手掌殺伐之人,長宿於此恐怕擾了佛門清淨,不若回縣衙吧,也方便日後一同商討案情。」
他這樣說,便是摒棄前嫌,主動與衛梓怡修好。
豈料,衛梓怡卻回答他:「多謝俞大人,不過大人的好意衛某心領了,但衛某覺得此地甚好,遠離鬧市,還可修身養性,並無不妥。」
再次被拂顏面,俞秦武心下惱怒,衛梓怡真是得寸進尺,不識抬舉。
方才還想詢問殺死吳慶的兇手下落何處,此時也因一時激奮不屑再問,俞秦武鐵青著臉離開破廟,回縣衙去繼續查案。
「大人,您何故要氣走俞大人?」魏辛表示不解。
她還以為衛梓怡願意與俞秦武共商案情,已是放下芥蒂,不再計較此人先前的冒犯了。
「連你都能瞧出我是故意的。」衛梓怡搖了搖頭,笑容寡淡,「奈何俞大人卻看不出來。」
話雖如此,她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轉而又道:「讓探子們盯緊了,不要鬆懈。另外,你隨我去一趟薛府。」
冬日天寒,即便正值午時,日頭高起,冷風依然將魏辛的臉頰凍得通紅。
她呼吸時口鼻間吹出一縷白霧,不時搓搓手,抱怨天干,氣候陰冷,不知這個冬天會否比往年更早落雪。
薛府是一座豪宅,門楣高懸,府門寬闊,兩側各立一面石鼓。
可因薛大官人無故橫死,府中下人皆衣著縞素,一陣陣哭聲從院子裡傳出來,路上行人或是覺得晦氣,都繞著道走。
衛梓怡敲響薛府門前的銅環,管家應門,不識她們的身份,好奇瞧了眼衛梓怡身側佩刀,這才問:「兩位姑娘,你們找誰?」
「在下衛梓怡,奉命查案的密探。」衛梓怡如實回答,「可否請閣下帶我二人去薛老爺遇害的書房看一看?」
「原來是衛大人,快快請進。」
管家也聽說郢州城來了兩位京城的神捕,這衛梓怡便是其一,連忙側身讓衛梓怡和魏辛進門。
靈堂設在正廳,衛梓怡二人路過,也前往敬了香燭。
周圍跪著幾名婦人,乃是薛大官人的妻妾,嗚嗚咽咽為逝者弔喪。
領著衛梓怡去書房路上,管家面露哀戚之色,嘆息道:「我們老爺為人親和,樂善好施,不知是哪個窮凶極惡之徒,不擇手段奪了他的性命呀!」
衛梓怡聽著,視線從靈堂收回:「如此說來,你們家老爺廣結善緣,應不乏故友知交,可我見府中頗為冷寂,往來弔唁之人好像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