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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她轉身看向馮亭煜,向其拱手:「請馮大人與我同去梁府,搜一搜此人罪證。」
馮亭煜驚訝地看著她,事已至此,衛梓怡還能搜出什麼證據?
即便梁朝抵死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但官府拿出來的證據已經足夠充分,認證物證確鑿的情況下,他不畫押也得畫押。
可衛梓怡顯然不那麼想,她對此案的高度重視在馮亭煜意料之外,可見,衛梓怡今日,是非要梁朝坦白交代,需他親口道出自己所作所為,方能告慰死者的亡魂。
衛梓怡心意已決,馮亭煜自然不敢違背,立即遣人將梁朝扣押,羈著他一塊兒往梁府去。
梁府和迎春樓只隔一條街,梁朝被官府押著從街上經過,道路兩旁行人紛紛駐足,指指點點。
迎春樓各個房間的窗口也探出許多姑娘們的腦袋,好奇這平日裡常來迎春樓的客人今日究竟犯了什麼事,竟被官府抓了起來。
梁府二老早早接到消息,聽說官府的人押著梁朝已到門前,嚇得險些背過氣去。
兩人攜一眾家丁到門前迎接,大門一開,馮亭煜不由分說一聲令下,衙役迅速封鎖梁府。
先前查探迎春樓時,衛梓怡便發現梁府右側有一條狹窄的巷子,巷子裡邊兒設了一道暗門,通往梁府東邊的庭院。
進了院子,她便吩咐隨行之人,先分頭尋找可用於移屍的載具,自己則率陸無惜直奔梁朝的臥房。
梁氏乃富貴殷實之家,梁朝居住的庭院也十分寬敞,室內陳設用的是上好的紅木,桌上的擺件哪一個都價值不菲。
衛梓怡進屋後四下看了看,先拉開衣櫥,在箱子底部找到一件和那腰帶布料相仿的衣服。
先前她已論證兇手行奸是在室內,是此人信得過的場所,而且方便兇手更換衣服,顯然並非迎春樓,而迎春樓外符合條件的地方也不多。
距離迎春樓近,不容易被人發現,那只能是在梁府。
將衣服交給陸無惜拿著,衛梓怡又繞至床榻,秋韻失蹤至今已逾一月,春季氣溫稍有回暖,但也不熱,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來看,差不多符合她失蹤的時間。
床上的被褥無疑都換過了,但衛梓怡篤定,只要發生過的事情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再怎麼掩飾,也不可能抹消所有罪證。
她沿著床幃邊角仔細尋找,一切可能被遺漏的角落她都不肯放過,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於床榻內側的夾縫之中,真被她找到了一小片破碎的絲綢。
雖然秋韻身上的衣服經過風吹日曬,屍液浸泡,顏色發生了改變,但布帛上的紋樣相符,若能與其身上衣服破碎之處吻合,此物就是鐵證。
與此同時,院內傳來衙役高呼:「衛大人!西側雜院內找到一輛蓋了布的板車!」
衛梓怡便又挪去西院,板車粗糙的溝槽中同樣發現了絲織品的殘留物。
梁朝被衙役按在地上,衛梓怡掰著他的腦袋,將搜到的證據拿給他看:「梁朝,你還有什麼話說?梁上君子能偷得了你的腰帶,還能在你的房間對秋韻行奸?又用你們梁家院子裡的車把屍體挪走?」
梁朝瞪圓雙眼,卻百口莫辯。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些旁人根本不會留心的細節,會成為敲定他是兇手的鐵證。
梁家二老只知自家小兒因公堂之上撒謊,有對孫啟潤投毒的嫌疑而被官府扣留。
豈料今日縣令大人登門,卻說他殺了迎春樓女子秋韻,而且證據確鑿,狡辯無門,兩個老人頓時有如晴天霹靂,梁朝的母親甚至當場昏倒,不省人事。
衛梓怡拿刀背拍拍他的臉:「且將你如何見色起意,強擄秋韻,又將其殺死的罪行從實招來!」
梁朝咬著唇不吭聲,衛梓怡便繼續說:「莫要敢做不敢當,你老父親老母親當面,你還不肯說實話?」
「說!孫啟潤,是不是你殺的!」
這一聲宛如驚雷,梁朝渾身一顫,怒聲吼道:「不是!我沒有殺孫啟潤!也沒想殺秋韻,那個賤女人!都是她害我!」
面對衛梓怡的步步緊逼,梁朝終於情緒崩潰,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孫啟潤這個無賴,什麼都要占我的!搶我梁氏的生意,仗著家境好,有京中的背景,還捐了個舉人,他哪有那麼好的福氣!」
「那秋韻收了我的錢去勾引孫啟潤,我只是打算讓他折點財,給他一個教訓,結果那賤女人竟然反水,還說她懷孕了想跟孫啟潤好好過日子!我一怒之下就……」
「我鬼迷心竅!愧對列祖列宗啊!」
秋韻死了,但沒人知道,梁朝偷偷處理了屍體,過去一個月也相安無事。
他本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哪知道孫啟潤不知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人,惹了殺身之禍,連帶牽出了他這樁案子,衛梓怡嗅覺敏銳,案子破得乾淨利落,容不得他抵賴。
梁朝每說一句,梁老官人的臉色便白一分,到了最後,老官人佝僂著背,兩鬢斑白,形容落魄,那模樣看上去仿佛老了十歲。
即便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他話里話外還在推脫罪責,試圖給自己的暴行找到合理的藉口。
衛梓怡突然一巴掌打斷他說話:「說來說去,不過就是為了一己私慾,明知此女懷有身孕,你還能下如此狠手,可真是個畜生。」
梁朝悶哼一聲,腦袋偏向一旁,蹦飛兩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