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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綰屬下人等不敢隱瞞,遂一五一十上報。
得知章忝堯被殺,林玉綰也被衛梓怡所擒,陸無惜步子發軟,小宛眼疾手快攙扶她一把,她才險險站穩。
但隨即,心火湧上肺腑,她捂著嘴急咳數聲,指間竟緩緩滲出血來。
「宗主!」小宛大驚失色,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周圍天衍宗眾也都明白這一次闖了大禍,皆垂頭喪氣,不敢再觸陸無惜的霉頭。
過了好一會兒,陸無惜才勉強將氣息喘勻。
她鬆開手,掌心果然一片猩紅。
在夜晚燈光的映照下,她面如金紙,嘴唇上沾染的鮮血更襯得她唇色蒼白。
元宵佳節,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卻因這一場意外,她滿盤棋局被打得七零八落。
陸無惜閉上眼,神情痛苦,長嘆一口氣:「事已至此,去內衛府。」
第三十七章
內衛府人進人出,火把排成一條長龍,燈火如晝。
衛梓怡一隻手拖著章忝堯的屍體,一隻手擒著林玉綰,在距離內衛府不及百步之時忽然停下,對身後緊跟上來的魏辛道:「方才,你什麼都沒聽見,記住了嗎?」
魏辛一愣,心下惶然。
衛梓怡身上罩著一層暗影,讓人感覺飄忽不定。
說完這句話,不等魏辛答應,她便繼續往前走,渾身浴血,在俞秦武震驚的目光中踏過內衛府的門檻。
魏辛身上衣服已經濕透,被冷風一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低下頭,心中默默回應:屬下記下了。
內衛府中一陣騷亂,動靜如此之大,也將指揮使也驚醒,眾黑甲內衛齊齊現身庭院之中。
衛梓怡隨手將章忝堯和林玉綰扔在地上,然後面朝季明辰,單膝跪地:「回稟指揮使大人,屬下已將章忝堯和天衍宗賊子擒回。」
季明辰擰眉瞧了眼地上的屍體,目光在章忝堯身上頓了須臾:「死了?」
便聽衛梓怡繼續匯報:「是,章忝堯與天衍宗勾結,當場伏誅。」
說完,她又指向昏迷中的林玉綰,「此女則與天衍宗宗主陸無惜關係匪淺,想必是其心腹一流。」
季明辰沉吟片刻,復點頭,目露讚賞之色:「你做得很好。」
遂親自上前拖住衛梓怡的胳膊,扶著她起身,「智勇雙全,行事果斷,不負陛下對你的栽培和厚望!」
衛梓怡謙遜地垂下頭,跳躍的火光映照在她臉上,長睫投落一片濃密的陰影,掩去她眸低幽暗的神情:「指揮使過譽,此乃屬下分內之職。」
「衛大人辛苦了。」季明辰拍拍她的肩,「接下來你便回房休息。」
言罷,他回頭看向俞秦武:「秦武,你即刻將章忝堯的屍體送入皇宮,不得有片刻耽擱。」
俞秦武抱拳,冷著臉瞥了衛梓怡一眼,抓起地上的屍體便要離開。
「且慢。」衛梓怡突然出聲。
俞秦武動作微頓,季明辰也同時看向她:「怎麼了?」
衛梓怡則道:「今日是上元節,普天同慶,龍顏大悅,如是今夜送屍體入宮,恐衝撞了聖上,不如明日再由屬下督辦此事。」
俞秦武眯起眼,自以為洞察了衛梓怡這番話的意圖,不由出聲嘲諷:「想不到衛大人竟如此小人之心。」
他覺得,衛梓怡怕他私下攬功,故而此事非要親力親為。
衛梓怡看都沒看他,只平靜地與季明辰對視,等待他的回答。
片刻後,季明辰點了點頭,應道:「也好,那明日便辛苦衛大人再跑一趟。」
俞秦武冷哼一聲,鬆開章忝堯,衛梓怡手下之人立即一擁而上,將章忝堯的屍體和林玉綰一同拖進地牢。
衛梓怡遂拱手躬身:「屬下告退。」
她回到房間,在門外吩咐魏辛回去休息,今夜不用在院中巡守。
魏辛依言告退,衛梓怡這才推開屋門走進去。
她步子在門前微頓,隨即便要後撤,黑暗中卻閃電般伸出一隻手,攥住她的衣領將她拽進屋裡。
屋門在她身後哐啷一聲合上,來人與她改換方位,背著手輕而易舉鎖上門栓。
那把生鏽的匕首不知何時落入敵手,此刻正抵在她的喉頭。
衛梓怡目視暗沉沉的室內環境,神色平靜,語氣中也未顯出絲毫驚慌:「陸宗主藝高人膽大,外邊兒上千內衛府兵馬,你也敢深夜登門,看來是忘記了衛某上次與你說的話。」
陸無惜對她言語中威脅視而不見,也不與她周旋,徑直開門見山:「什麼條件你才肯放人?」
「我若說不放呢?」衛梓怡勾了勾唇角,眼神輕蔑,態度囂張,「憑你手中一把生鏽的匕首,怎麼,還妄圖取我性命?」
話音未落,她突然動手,手掌一抬,撥開近在咫尺的匕首,反而擒住陸無惜的手腕。
陸無惜反應不及,直覺迎面一股大力,後腦勺磕在門上。
再睜眼,衛梓怡一張冷肅的臉孔在黑暗中放大,抵著她的額頭,濕熱的呼吸吹拂她的面頰。
她被衛梓怡壓在門後,握刀的那隻手被對方牢牢握著,束於頭頂之上。
「昔日你替我脫罪,救我從宮中出來,可曾料想到今日?」
衛梓怡從她手中取下匕首,側轉刀刃,以刀背輕拍她蒼白的臉,「我不僅不會感你的恩情,甚至恩將仇報,你可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