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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你時時刻刻拴在我身邊,這樣才能放心。」
第九十章
馬車駛離京城,搖搖晃晃走上去青岳山的官道。
路上下起了小雨,雨水落在車棚上,噼噼啪啪地響。
天氣忽然便有些冷,衛梓怡脫下自己的外衣,搭在陸無惜背上,陸無惜扭頭看她,視線與衛梓怡相撞,後者立即扭開臉,假意看向車窗。
窗戶的帘子被風掀起來,露出窗外一角雨霧朦朧的景象。
風從帘子外灌進車廂,吹動陸無惜耳邊的發,衛梓怡取下腰間佩刀,看似隨意地擱那窗戶旁,好巧不巧,正好壓住帘子,擋了風。
陸無惜便偷著樂,身子輕輕一歪,倚靠在衛梓怡肩上。
衛梓怡由她靠,寂靜的車廂內無人說話,氣氛和諧安謐,衛梓怡閉了眼,聽車轍碾過石子,哐哐聲響蓋過陸無惜的呼吸。
「去江南,然後呢?」陸無惜突然問她。
「然後……」衛梓怡設想,「找個靠山靠水風光好的地方,搭間竹屋,養條狗,看書寫字撫琴,隨你高興。」
陸無惜扭頭看著她的眼睛,問:「衛大人做什麼呢?」
衛梓怡睜開眼,卻垂頭不吭聲。
良久,陸無惜以為她不會回答了,卻聽她又說道:「學醫。」
陸無惜意外:「嗯?」
「這些天,我去拜訪了一些有名望的大夫,宮裡的御醫也見了幾位,皆說不善醫肺症。」
衛梓怡抿起嘴唇,「林玉綰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但還不夠。」
「既然沒有人能勝任,找不到能治肺症的醫師,那求人不如求己。」
她說完,陸無惜愣愣地看著她。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接話。
衛梓怡便偏了偏頭,用自己的臉頰輕觸陸無惜的發頂,長嘆一口氣:「盡人事,聽天命。」
她側頭蹭了蹭陸無惜的頭髮,手沒入發間,柔順如絲綢的長髮從髮根一路滑到底。
「你誘惑我墮入深淵,就沒道理撒手不管,我也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我只是不想讓你成為我人生中的遺憾。」
「你盡可去揮霍你的時間,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的機會去肆意地度過。我前半生只想如何能活命,現在離開了朝廷,離開了京城,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除了上次的爭吵,衛梓怡還是頭一回,一口氣說那麼多話。
不說一定要將陸無惜留下,也不是沒了陸無惜她就不能好好活著。
陸無惜不是她的命,但她選擇了有陸無惜參與的人生,便願用後半生的漫長光陰來賭陸無惜的這幾年。
所以,她也不會成為陸無惜的拖累。
看似冷酷無情的一個人,其實出人意料的溫柔。
這就是她的衛大人。
陸無惜傾身伏進衛梓怡懷裡,自下而上捧起她的臉,亦頭一回,由著內心鼓譟喧囂的洪流將她輕而易舉地淹沒。
以前她想,人活一生,短暫像螢火,散發了那些許光亮,便要湮滅於浩瀚的歷史長河之中。
所以她多活一天,少活一年,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
直到,她身邊出現了衛梓怡。
活過今天,還是活過明天,對她而言,變得不一樣了。
衛梓怡低頭,撞進陸無惜明亮似星辰的眼眸,後者正自下而上,專注地凝望著她。
「衛大人。」
陸無惜輕聲喚她,在她視線垂落時,迎上去,吻住她的唇。
這一吻深而長,直至衛梓怡化被動為主動,反過來將要把她吞噬,她才輕輕推開衛梓以怡的肩,看著對方餓狼似的眼神,小聲說道:
「衛大人千萬不能偷懶,不要讓我白白期待。」
衛梓怡朝前撲,將她壓在身下,左手撐在陸無惜耳側,右手輕輕勾起她的頭髮,埋頭嗅聞她發間的幽香:「你只要乖乖聽話。」
配合治療,休養生息,其他的都不用她操心,別整天東想西想,老管旁人閒事。
陸無惜被衛梓怡圈禁在極狹小的空間中,卻前所未有地感到自由。
她眉眼彎彎地笑了,抬起雙臂主動摟住衛梓怡的脖子,笑吟吟地回答她:「妾身知道了,衛大人。」
她管自己叫妾身,她竟然在衛梓怡面前,管自己叫妾身。
衛梓怡眸心幽暗,呼吸漸沉,執起陸無惜的手腕,親吻她手心的掌紋。
吻罷,陸無惜意外地瞪大雙眼,她的雙手手腕被衛梓怡扣下,然後衛梓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下腰帶,將她雙手纏了起來。
這番動作太過迅速,叫陸無惜目瞪口呆。
她沒忍住,咯咯笑出聲,打趣道:「衛大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哼。」衛梓怡壓低身子,不由分說再吻住陸無惜,封死她的嘴唇。
陸無惜不惱,反倒揚起脖頸,主動配合,將自己完完全全打開,交給衛梓怡。
她的順從無疑更激發了衛梓怡內心深處的渴望,她儘可能控制著自己粗野的欲望,細緻地描摹每一寸肌膚,從鼻樑到嘴唇,再吻過喉嚨,磨蹭鎖骨。
將眼前人一層層剝開,一寸寸品嘗。
窗外雨似乎下得更大了,細密的雨絲變成豆大的雨點,敲擊車頂、車壁,發出清脆吵鬧的聲響。
掩蓋了車內的動靜。
馬車抵達青岳山的時候,雨停了,但陸無惜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