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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噗通一聲倒地,因運功加快了毒發,彈指間便頭暈目眩,呼吸滯塞,一句話都沒能說得出來,眼前一黑,便昏死過去。
「宗主。」姿態妍麗的女子著一身鵝黃衣裙,現身於草木之間。
陸無惜旁觀了衛梓怡偷襲被放倒的一幕,擰起眉,淡淡瞥了她一眼,語氣中夾著稍許不悅:「我不是說過,不要貿然動手麼?」
「請宗主息怒。」女子單膝跪地,低眉俯首,「方才千鈞一髮,屬下憂心宗主安危,不得已下令,讓影子出手,還請宗主恕罪。」
「也罷,下不為例。」陸無惜快步走向衛梓怡,手腕一翻,白色的玉瓶從袖口跌至掌心,她從中倒出一粒解毒丹,掰開衛梓怡緊閉的嘴,餵其服下。
林玉綰見得陸無惜此舉,心中不解,遂蹙眉問:「宗主為何要救她?內衛府眾皆是朝廷走狗,死一個便少一個禍害,何況還是這凶名昭著的惡犬。」
陸無惜沉默須臾,搖了搖頭,只道:「她不一樣。」
「哪裡不同?」林玉綰並不服氣,特別是在看見陸無惜嘴角餘留鮮血之時,更是言辭激烈。
「多少兄弟枉死於她手?與內衛府那幫兇徒相比,她頂多也就長得好看一些,宗主總不至於真看上她這一副皮相,才保她性命吧?」
「玉綰!」陸無惜沉聲一喝。
控訴聲戛然而止,林玉綰伏地叩首,不再分辯,卻也並不甘心。
陸無惜餵衛梓怡服下解毒丹後,凝望女人疏冷的眉目半晌,嘆息著搖了搖頭,緩和了語氣:「衛梓怡沒有那麼簡單,她現在還不能死,我們的計劃尚需用到她。」
林玉綰抬起頭來,仔細分辨陸無惜的神情,可後者眸色幽深,神情波瀾不驚,她什麼也瞧不見。
片刻後,她垂下眼瞼,妥協道:「屬下明白了。」
「還有一件事。」陸無惜從衛梓怡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林玉綰,「至少現階段,你不必擔心她會殺我。」
「可是……」剛才危急關頭,衛梓怡眼中的殺意不似作假,她手中的鋼刀差之毫厘,便要要了陸無惜的性命。
林玉綰話未說完便被陸無惜打斷,只聽陸無惜道:「她的目標並不是我,而是整個天衍宗,以她那惡劣的性情,必要先將我擒住,百般折辱之後,再讓我眼睜睜看著天衍宗徹底毀去,令我生不如死,她才開心快意。」
她語氣平靜,好像話語中提及的並不她自己。
林玉綰擰緊眉心,嫌惡地掃了衛梓怡一眼,恨不能將她碎屍萬段。
可陸無惜卻未對衛梓怡生出憤恨的情緒,她抹去嘴角血跡,在衛梓怡身旁蹲下,仔細端詳後者清冷的容妝。
「衛大人,繼續往下查,請一定找到兇手。」她伸手撫平衛梓怡眉間溝壑,低聲呢喃,「屆時,必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說完,隱約聽得林中傳來稀稀落落的腳步聲,猜是魏辛率內衛府人馬趕了過來。
「我們該走了。」陸無惜一拂袖,將衛梓怡置於荒野不再理會,領著林玉綰等人朝與內衛府來人相反的方向撤退。
「大人!大人!您快醒醒啊!」
哭喊聲響於耳畔,衛梓怡艱難睜眼,魏辛惶急的眉目闖入視線。
「大人!」見衛梓怡醒了,魏辛眼眶倏地通紅一片,淚水湧出眼角,喜極而泣,「謝天謝地!」
她來時見衛梓怡無聲無息地躺在血泊之中,還以為自己來遲一步,衛梓怡已被天衍宗賊人殺害了,嚇得她險些當場暈厥過去。
顫著手探過衛梓怡的脈,這才發現衛梓怡沒死,只是昏迷。
衛梓怡身上的傷也大都是皮外傷,沒有觸及要害。
魏辛既慶幸,又後怕,此時見衛梓怡醒來,她的情緒頓時崩潰,一把抱緊衛梓怡,哭天搶地。
衛梓怡被魏辛勒得喘不上氣,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魏辛推開。
她喘勻了氣,用力搖頭,試圖令自己清醒一些,頓了須臾,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遭遇。
天衍宗之人趁她與陸無惜動手,無暇分心之際突然偷襲,她被毒鏢擊中,當場昏迷。
眼下她渾身乏力,四肢酸麻,經脈滯塞,不得運功,曲起手指觀察,見指甲下烏青未退,可見她的的確確中了毒。
而且是足以致命的劇毒。
可為什麼她沒死?
舉目四望,方才與她交手之人早已不見影蹤。
她又一次失手,沒能將那妖女擒住,還險些搭上自己的性命。
陸無惜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孔再次浮現在她腦海之中。
衛梓怡沉默地握緊刀柄,眼底寒芒閃爍。
陸無惜,到底為什麼?
第二十三章
「大人,您沒事吧?」魏辛抹去眼角的淚水,見衛梓怡盯著雙手出神,不由擔心。
衛梓怡嘆了口氣,陸無惜那妖女詭計多端,要將之擒拿絕非易事,她還是太過衝動,才屢屢落了下乘。
「沒事。」她讓魏辛將她扶起,吩咐道,「回內衛府。」
魏辛眨了眨紅腫的兔子眼:「天衍宗的人或許還未走遠,不派人去追嗎?」
衛梓怡搖頭:「窮寇莫追,此事需從長計議,讓他們都回府。」
「好。」魏辛應下,扶著衛梓怡離開密林。
香悅的屍體和阿秀的遺骸都已送到府上,涉事的鄭子梁則被扣押拘留,雖然沒有給他上枷用刑,但魏辛派了兩個人盯守,不讓他出門,算是將他軟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