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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魏辛低眉垂首,「屬下明白。」
櫟清坊與內衛府之間相隔好幾條街巷,內衛府眾離開鄭府,行過長街之時,衛梓怡突然停住腳步,扭頭看向一座酒樓。
方才她著人去尋的鄭小公子此時就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不知他對面坐著什麼人,鄭子梁神色嚴肅,不苟言笑,與先前判若兩人。
衛梓怡抬手,示意身後眾人先走,只留一個魏辛,兩人一前一後步入酒樓。
酒館中很是熱鬧,一樓大廳內坐滿了酒客,酒香撲鼻,喧囂聲亦撲面而來,令衛梓怡皺了皺眉頭。
店小二掛著笑臉上前招呼,衛梓怡並不理會,徑直從其身旁走過,步履匆匆地踏上木階,直奔二樓酒廳去。
從她發現鄭子梁,再到此刻上樓一探究竟,前後不過幾個彈指。
可她還是慢了一步。
等廳內情形囊入視野,鄭子梁身邊已空無一人。
相較於人更多的一樓,二樓便余了不少空座,但鄭子梁對面的座位,桌上酒盞未撤,碗碟內餘留兩粒青豆,先前顯然是有人的。
衛梓怡面沉如水,眼神陰冷,大步朝鄭子梁走過去,執起鋼刀敲了敲桌,質問他:「你在此面見何人?!」
後者卻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身子歪倚在桌上,舉止不端,揚著眉,語氣輕佻:「原來是衛大人,敢問殺死香悅的兇手抓到了沒有啊?」
衛梓怡冷眼瞧著他,半晌,言簡意賅:「尚未。」
「呵。」鄭子梁一聲冷笑,將剝開的花生扔進嘴裡,邊嚼邊哼,「浪得虛名。」
說完,他便起身,欲往樓下去,不再理會衛梓怡。
可他步子尚未邁出,一把鋼刀便橫在他喉頭,刃口離鞘兩寸,只要他敢往前走,便會橫屍當場。
「衛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鄭子梁收起笑意,臉上輕浮不再,斜眸瞥向衛梓怡。
衛梓怡拿刀的手四平八穩,語氣亦冷若玄霜:「鄭公子還是把話說清楚的好。否則,衛某可不敢保證,手裡的刀拿不拿得穩。」
「你在威脅我?」鄭子梁背挺得筆直,神色輕蔑,「原來這就是內衛府的行事之風,辦案不見多麼利索,殺人倒是順手!」
「衛某如何行事,你管不了。」衛梓怡懶得跟他廢話,開門見山,「最好給本官如實招來,你和陸無惜究竟是什麼關係?!」
第二十一章
最後一絲輕視從鄭子梁眼中消失,他面上浮現一閃而過的驚訝,隨後又恢復如常。只是,再看向衛梓怡時,眼神里多了幾分凝重。
衛梓怡身後的魏辛也大吃一驚:「陸無惜?天衍宗宗主?!」
「衛大人在說什麼?什麼陸無惜,小爺我聽不懂。」鄭子梁試圖不動聲色。
衛梓怡手中刀口前傾數厘,虛著眼冷喝:「別跟我裝蒜,你要是不說,衛某也只能動手,到時候內衛府五花八門的刑具,不知道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小身板,扛不扛得住。」
鄭子梁悶不做聲,同衛梓怡無言對峙。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得身後響起一聲笑:「衛大人,你的目標既然是我,便莫平白無故地欺負小傢伙。」
其人話音未落,一道破空聲便灌入耳中。
說話之人偏了偏身子,飛鏢從她耳旁刮過,叮的一聲釘在後排桌上,驚得一眾看熱鬧的酒客大呼小叫,轉眼便作鳥獸散。
陸無惜著一身男子常服,易了容,此刻正抄著雙手倚靠圍欄,唇角噙著吟吟淺笑,神情戲謔:
「自聚福茶舍一別以來已去半月有餘,衛大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叫在下好生惦念。」
魏辛大驚失色,不料陸無惜竟在這麼近的地方,連忙提刀護住衛梓怡。
衛梓怡終於放下抵在鄭子梁喉頭的鋼刀,轉身看向吊兒郎當的陸無惜:「有兇案的地方就有你,陸宗主,你可真是目無王法,膽大包天!」
「怎麼?衛大人懷疑鄭府中的兇案是在下所為?」
陸無惜微微一笑,毫不介懷,「那大人可有證據,證明這鄭府的丫鬟是陸某所殺?」
「先抓了你,再查案也不遲!」衛梓怡不由分說,當即動起手來,鋼刀在掌心一旋,內勁激震,刀鞘閃電般飛射出去,直指陸無惜的眉心。
陸無惜挑起一側柳眉,邊躲邊退,避開迎面而來的刀鞘,轉眼又見銀亮的刀刃劈砍而來。
嘩啦一聲,木質的條凳被斬作兩段,陸無惜險而又險退至半步之外,故作驚惶,還能抽出空來調笑道:「衛大人未免太過心急,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大抵便是如此。」
魏辛在旁掩護衛梓怡,聽得此言,頓時目瞪口呆,這魔教的妖女真是好不要臉!
一聲厲喝伴著刀刃破空的脆鳴在陸無惜耳旁炸裂開來:「無恥!」
衛梓怡滿面寒霜,已是怒髮衝冠。
刀尖擦著陸無惜額頭過去,削斷一縷青絲。
陸無惜急退數步,姿態輕盈矯健地翻過二樓圍欄,落於樓道轉角之處,後怕地拍了拍胸脯。
「好險好險,若挨了這一刀,豈不破相?」
她長睫一顫,朝衛梓怡拋了幾縠秋波,「如是小女子這皮相被毀,可還能得衛大人青眼?」
「妖女!休要胡言亂語!」衛梓怡踏上圍欄,徑直追了過去,下手毫不留情,「若你落入我手,我必將你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