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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辛腦瓜一轉,脫口而出:「代表此案有可能屈打成招!」
案件審理到最後,九娘很可能已經無法提筆了。
衛梓怡讚賞地點了點頭,給魏辛一個肯定的眼神:「孺子可教,速去備馬。」
「好嘞!」得了衛梓怡的肯定,魏辛心花怒放,歡天喜地出去了。
未帶多餘人手,就衛梓怡與魏辛二人打馬前往東郊。
雖已時隔一年有餘,但去年那場人命官司鬧得沸沸揚揚,漁關村家家戶戶都有所耳聞,所以消息打聽起來也較為容易。
魏辛長了張討喜的小圓臉,笑起來惹人歡喜,讓人覺得親近,長輩們對她這樣的小姑娘不設防,話匣子輕易便打開了。
「你說九娘啊!那真是個苦命的女人!」村頭一位浣洗衣物的婦人長吁短嘆。
「九娘是咱們村賭徒老張的女兒,從小死了娘,在老張眼裡是個賠錢貨,到九娘及笄,可以說親的年紀,他張口就向媒婆討要五兩雪花銀。」
「郭老三為了迎娶九娘,砸鍋賣鐵湊夠了錢,把九娘接回來。自九娘嫁給郭老三後,夫妻二人恩愛有加,那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呀!」
婦人一臉感嘆,忽而話鋒一轉:「可惜好景不長啊!天災人禍,兩人不到一年,山里滑坡,郭老三被埋在亂石底下,好幾天才叫人發現,屍體都被泥水泡爛了!」
「人死得匆忙,連個子嗣都沒留下,九娘傷心欲絕,整日以淚洗面,為郭老三守寡七年,沒有另覓人家。」
老婦人一邊嘆息,一邊搖頭,字裡行間儘是惋惜遺憾,「說九娘會做出對不起郭老三的事情,老嫗我是萬萬不相信的!」
「當時郭老三失蹤,九娘不著急麼?可有去尋?」衛梓怡突然問道。
「著急!怎麼不著急?」婦人瞪了衛梓怡一眼。
許是覺得衛梓怡不近人情,不想叫九娘被人懷疑,她忙不迭解釋,「九娘挨家挨戶去問,打聽村裡的人是否見著她的丈夫郭老三,一連兩日沒有音信,她還去縣衙報了案,可誰想到呀,人就這麼沒了!」
衛梓怡無故遭了白眼,對方防她像防大奸大惡之人,魏辛從旁忍著笑,她家大人可鮮少在問案時吃癟。
好在衛梓怡並不計較,她稍作思量,又問:「既然如此,九娘和王七是怎麼回事?」
「王七?」婦人聞言變了臉色,倏爾怒聲說道,「他就不該叫王七,分明是個殺千刀的王八羔子!」
衛梓怡挑眉,追問:「何出此言?」
「誰不知道那王七是個地痞流氓,他垂涎九娘的美色,明明家中已有一房妻室,卻一直糾纏不休!」
婦人憤恨不已,說起王七便喋喋不休地怒罵,「本就是個討人嫌的角色,也不知是在何處招惹了殺身之禍,卻叫九娘背了黑鍋了!」
「如此說來,王七被殺一案或許另有隱情,那去年周大人審查此案,你可有出面替九娘作證啊?」
衛梓怡此話一出,婦人呼吸微頓,眼神躲閃,語氣沒了先前強硬:「我一個糟老婆子哪能在縣老爺面前說得上話?大人可真是抬舉老婦了!」
辭別老婦人後,二人有在村中四處走訪,所獲證言幾乎與老婦人講述的一般無二。
大抵都猜測殺死王七的兇手應該另有其人,皆言之鑿鑿地說不是九娘,但具體問是誰可能作案,他們又答不出來。
再問不出什麼了,衛梓怡轉身離開,繼續往村尾走。
「沒想到是這樣,跟案卷里記錄的完全不一樣嘛!」魏辛牽著馬兒,見衛梓怡許久不吭聲,遂問,「大人,這個案子是不是要重審?」
衛梓怡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停下腳步,對魏辛道:「你有沒有覺得此事蹊蹺?」
「啊?」魏辛不明所以,面露疑惑,「哪裡蹊蹺?」
「這漁關村的人就好像知道我們會來,所以一早便統一了說辭似的。」
這話說得魏辛腦子發懵,她眨眨眼,不明所以:「大人何以見得?」
衛梓怡便嘆了口氣:「尋常人等,怕扯上人命官司,避之唯恐不及,怎會像這般,未及細問就將自己知道的全說出來?難道不像提前準備好的供詞麼?」
而且,在她問起他們是否為九娘作證時,這些人無一不顧左右而言他,不敢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更何況,你我並未表明身份,那老婦情急之下卻喚我「大人」,豈不蹊蹺?此事疑點重重,若要細查,恐還須費上一番功夫。」
魏辛經此點撥,恍然大悟:「所以,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地裡動手腳,希望給九娘翻案?」
「人都已經死了,翻案又有什麼用?」衛梓怡沉下臉,冷哼道,「怕是有人想利用這個案子,經我之手除其心腹之患。」
魏辛陡然一驚,失聲道:「何人竟如此大膽?!豈不是說咱們剛才打聽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衛梓怡閉眼,長嘆一口氣,搖頭道:「謊言始終是謊言,經不起推敲,只要有一絲破綻便會被拆穿。」
「這幕後之人既然故意引我到此,就是要叫我插手這件事。」
即便她心裡清楚天衍宗在借刀殺人,可對方料定她嫉惡如仇,若發覺此事真相,則必然順水推舟,她竟沒有別的選擇。
「好你個陸無惜,真無愧於神機妙算之名。」衛梓怡咬緊牙關,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