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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陸無惜盡職盡責地回答她,「短則一兩日,長則三五天,等到時機成熟,我自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衛梓怡沒再問個究竟,她離開床榻,彎腰撿起散落在地的衣裳。
「魏辛在哪裡?」她昏迷前帶著魏辛逃出內衛府,既然陸無惜能把她撿走,多半也將魏辛一併救下來了。
陸無惜翻了個身,錦被從她肩頭滑落,羊脂白玉般的肌膚上散落著星星點點的斑駁。
她一隻手支著胳膊,姿態慵懶,微眯著眼欣賞衛梓怡沒有一絲贅肉的緊緻腰線:「我把那小姑娘安置在西院的廂房,她應當還昏迷未醒。」
話音落下,衛梓怡已將衣裳穿好,還大發慈悲將剩餘的幾件衣服順手扔給陸無惜。
旖旎風景都被繁複的衣衫遮擋了去,陸無惜搖頭輕嘆,可惜可惜。
待衛梓怡行至門前,陸無惜及時出聲:「不過,衛大人回內衛府,只能一個人走。」
衛梓怡果然頓住腳步,沉默回頭。
陸無惜唇角彎彎,朝衛梓怡擠眉弄眼:「你那小跟班得留下才行。」
「哼。」衛梓怡冷哼一聲,卻未爭辯,轉身推門而出。
身後傳來陸無惜似有似無的調笑聲:「穿上衣服就翻臉不認人,可真是個薄情寡義的女人。」
衛梓怡對此置若罔聞,快行幾步,那惱人的笑聲便聽不見了。
她徑直去了西院,一路走來沒遇上什麼人,直至踏進庭院,才迎面碰見第一個活人。
好巧不巧,竟是林玉綰。
衛梓怡駐足於院門前,林玉綰端著一個木盆從屋裡出來,一抬頭便瞧見那將要闖入院中的不速之客。
「你怎麼會在這裡?!」林玉綰驀地沉下臉來,朝衛梓怡怒目而視,「誰把你放出來的?!」
衛梓怡抄起手,依門而立,態度輕蔑,無所顧忌地出言挑釁:「不巧,正是你們天衍宗的宗主,陸無惜。」
林玉綰神色陰沉,知此事確實是陸無惜能幹得出來的,她心有怨氣,卻不得宣洩,恨不能將衛梓怡碎屍萬段。
衛梓怡似瞧不見她的臉色,抬了抬眉毛,又問:「魏辛在裡面?」
林玉綰不回答,衛梓怡便打算親自前去查看。
她踏進庭院,徑直從其身旁走過。
木盆哐啷一聲跌在地上,污水濺了滿地,掩蓋了耳邊倏然響起的風聲,衛梓怡反應迅速,立即側身閃躲。
她的內力還未恢復,但身手尚在,與林玉綰交手數個回合,反手擒住對方手腕。
見其指間夾著一排銀針,遂挑眉:「我想起來你的字跡我在何處見過了,給陸無惜開方子的大夫,想必就是你了。」
林玉綰咬牙,手臂上施力,欲將銀針狠狠紮下去。
可衛梓怡的手像鉗子似的擒著她的胳膊,一卸一推,她便失去平衡,反倒被迫退了好幾步。
「想來魏辛也是你在照看,雖是奉人之命,非你本願,但我今日心情尚可,便就此謝過,我不殺你,你也別再來惹我。」
衛梓怡話音尚未落下,屋子裡忽然傳出轟隆一聲響動,她大步邁上石階,屋內的人已推門出來。
但因傷勢過重,四肢虛乏,魏辛撐著門框才勉強站穩。
見到衛梓怡,她情緒激動,忘了自己有傷在身,大步朝衛梓怡撲過去,卻沒走兩步便狼狽跌倒。
衛梓怡視線落在她身上,冷肅的神情在確認魏辛性命無礙之後也稍稍放鬆。
她上前一步,欲扶魏辛起身,後者卻一把抱住衛梓怡的胳膊,沒能忍住,哇的一聲嚎啕著哭出聲來。
「大人!」魏辛傷心欲絕,卻又因劫後餘生而慶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您沒事,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魏辛。」衛梓怡喚她,替她撫去臉上濕漉漉的淚痕,嘴上則吩咐她,「回床上躺著。」
魏辛嗚嗚應著,可四肢不聽使喚,她哭得又急又凶,還把眼淚蹭到衛梓怡的衣服上。
衛梓怡無可奈何,便乾脆俯下身去,將魏辛整個撈起來,抱著她進去,將她扔回榻上繼續休養。
林玉綰沉默地站在院子裡,從頭到尾旁觀這一幕。
待衛梓怡送魏辛進屋,她還聽見魏辛嗚嗚咽咽地哭聲:「大人,是林姑娘救了我……」
「我知道。」衛梓怡語氣冷淡,「這裡是天衍宗的地盤。」
魏辛大為震驚,不由更加悲傷:「連您也被擒了,這下可如何是好嗚嗚嗚……」
林玉綰收回目光,轉頭朝院外走,未行幾步,忽見院門口斜斜立著個人影,仔細一看,竟是陸無惜。
陸無惜披了件防風的大氅,頭上還戴了一頂絨邊的帽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雙手抱著個湯婆子立在院門外,正是衛梓怡方才來時停留的位置。
見林玉綰回頭,與之視線相觸,便從絨套里伸出一隻手,朝她招呼:「玉綰,你且過來。」
「宗主。」林玉綰行至近前,雖口頭上喚著敬稱,可她面無表情,態度極不情願,顯然還在鬧情緒。
陸無惜朝那兩扇敞開的屋門瞥了一眼,遂領著林玉綰離開西院,走得遠了,四下無人,她方開口:「可以開始實行下一步計劃了。」
下一步計劃……
林玉綰聞言一愣,腳步停頓,意外道:「宗主竟當真策反了衛梓怡?」
策反衛梓怡,是陸無惜大計實施的必要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