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衛梓怡並不意外,背手走在前面:「先審,若審不出來,就在兩日後將此事報給陛下,將他們移送天牢。」
移送天牢?
魏辛偏了偏頭,心中浮現疑惑:「大人何故多此一舉?」
衛梓怡沒有解釋,只道:「照做便是。」
魏辛乖巧地點了點頭:「好,屬下明白了。」
第二日,衛梓怡照常在書房整理卷宗。
原想召魏辛來問一問牢房中的審問是否有所進展,可喚了兩聲沒人來應,她便合上手中的案卷,親自到牢里看一看。
書房門外沒人,衛梓怡視線四下一掃,不見魏辛蹤影,心道這小姑娘今日不知幹什麼去了,竟然不在院子裡候著。
牢房裡光線昏暗,剛踏進門,盡頭便傳來一聲悽厲的慘叫。
與此同時,謾罵之聲不絕於耳,可見審訊還在進行,但效果似乎並不理想。
如魏辛所言,那三個匪徒被打得皮開肉綻,痛得面目猙獰還要強作笑臉,以輕蔑言語挑釁獄卒,自然會引來又一輪更加殘酷的刑罰。
衛梓怡走過去,掃了他們一眼,出聲制止:「停一停。」
鞭笞之聲立即停止,三名獄卒不知衛梓怡何時進來,在一旁站了多久,聽得她語氣似有不悅,便倉惶跪下:「衛大人,請再給屬下一日時間,今日必能讓他們開口!」
「不必了。」衛梓怡搖頭,視線自那三人面上掃過,「看樣子他們是不會說了,就算強行掰開嘴,供詞也不能信。」
其中一個山匪聽得此言,嗤笑一聲:「到底是個大人物,可比這些小嘍囉更有眼色!」
說完,他捲起舌頭,伴著嘴裡的血沫朝衛梓怡啐了一口。
衛梓怡波瀾不驚地看向他,並不為之動怒,語氣一如既往冷冷清清:「既然你們求死心切,本官便成全你們,明日送去天牢,等候即日問斬吧!」
三名獄卒面面相覷,為自己逃過一劫而慶幸,同時也因衛梓怡叫他們停下審訊鬆了一口氣。
這些個悍匪實在是鐵打的骨頭,脾氣硬得沒話說,不管怎麼用刑,他們都不肯鬆口。
儘管方才匆忙向衛梓怡作保,可他們實在沒有把握今日之內能審出什麼來。
衛梓怡再瞥了他們一眼便轉身離開,回到書房。
奇怪的是,四下竟然還不見魏辛人影。
她皺起眉頭,心生異樣,感覺此事或有蹊蹺。
遂揚聲:「來人!」
話音傳出院落,應聲的是在院外灑掃的前鄭府管家,後被衛梓怡收留的易老伯。
「大人。」易伯快步走來,「您有何吩咐?」
衛梓怡問他:「易老伯,你今日可有見到魏辛?」
老管家躬身回答:「老奴見過的,今晨鄭二公子來了趟內衛府,說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將魏姑娘叫出去了。」
「鄭子梁?」衛梓怡眉頭一挑,頓覺不妙。
易老伯點了點頭:「對,就是鄭子梁鄭二公子。」
衛梓怡沉下臉,眸心閃過一抹陰厲之色。
便在這時,破空之聲乍然響起。
只聽得噔一聲響,一枚飛鏢釘入衛梓怡身側門板。
易老伯也聽聞動靜,見得那飛鏢嚇了好大一跳,震驚道:「有刺客?!」
「不是刺客。」衛梓怡擺了擺手,示意他莫要驚慌。
她瞥眼看向那枚飛鏢,此鏢造型普通,乃是最尋常的制式,瞧不出其來處。
擲鏢之人身法敏捷,輕功出眾,傳了信立即撤退,轉眼間便藏匿身形,尋不見其影蹤了。
衛梓怡從容取下門上那枚綁了書信的飛鏢,展開來看。
片刻後,眼神一沉。
——元宵佳節,邀大人共賞花燈,明德寺山下相候,盼君來見。
如無意外,魏辛怕是已落入敵手。
衛梓怡神色陰沉,她抓了兩個人做誘餌,不曾想陸無惜照葫蘆畫瓢,有樣學樣,將她內衛府的人也擄了去。
照常理,鄭子梁出現在內衛府,魏辛不可能不向她通傳。
可魏辛心思較為單純,怕是鄭子梁那廝耍了什麼陰招,才到魏辛來不及同她稟報便離開了內衛府。
「好你個陸無惜!」衛梓怡咬牙切齒,遂將這白紙攥成一團,轉身回屋,隨手扔進炭盆,轉眼間便燃作灰燼。
易老伯覺出此事不同尋常,便問:「大人,發生什麼事了?老奴可能幫得上什麼忙?」
衛梓怡卻擺擺手,嘆了口氣,道:「一隻蒼蠅。」
易老伯聞言,知衛梓怡不便與他細說,便也沒有繼續追問。
向衛梓怡道了聲「奴才告退」遂轉身離開,去院外繼續灑掃。
衛梓怡坐在桌前,難得覺得困擾,兩指捻著眉心,開始思量對策。
饒是陸無惜抓了旁的人倒也罷,她可以絲毫不顧情面繼續執行自己的計劃。
可陸無惜顯然對她極為了解,這偌大的內衛府中,能令她稍微費些心思,有所顧慮的,就只有一直以來,對她忠心耿耿的魏辛了。
魏辛失蹤,落入天衍宗之手,衛梓怡的決斷則很可能受到影響。
計劃是否繼續推進,如何進行下去,能否顧全大局的同時救出魏辛,亦或,為了更高的追求,將不必要牽累通通捨去。
這都是衛梓怡亟需思考的問題。
衛梓怡長長吐出一口氣,朝後仰躺,靠於椅背,視線則落在亂糟糟的桌面上,一時理不清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