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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只因生得稍有姿色,便招來厄運,都源將她討去,不出三日便虐待致死。
他蟄伏近二十年,以取得此人信任,便是為了尋找一個機會,親手報仇。
德公公臉色刷白,血流了一地,遂撲嗵一聲,倒地不起。
原來這就是皇帝最後一條退路。
衛梓怡斜眼看向鉗制於自己手中的男人,微微虛眼。
如此心思深沉,算無遺策,比那貪心不足的德公公更加危險,倘使真成為敵人,恐怕會是一場難以想像的災難。
天衍宗眾一擁而上,德公公的另一名心腹和侍衛統領很快就被制伏。
罪魁禍首德公公已然伏誅,衛梓怡卻未鬆開皇帝。
面對皇后投來的目光,衛梓怡坦然回望:「今日衛某挾恩求報,這兩個人請務必交給天衍宗來審。」
皇后不言,卻是皇帝答應:「可以。」
衛梓怡遂鬆開皇帝,將其推向皇后,同時自己抽身後退,一躍落入殿前空闊之地,高聲道:「天衍宗眾聽令,撤退!」
眾天衍宗人馬抓走宦臣為禍的關鍵證人,迅速撤離金鑾殿。
至於這宮中爛攤子如何收拾,自有皇帝和皇后處理,賊首已亡,那些餘孽便不成氣候,絕非這帝後二人的對手。
衛梓怡轉身離去之前,腳步稍頓,背對皇帝,冷聲道:「今日以後,我衛梓怡與朝廷再無瓜葛。」
第八十八章
德公公死了,其羽翼庇護下的貪官污吏亂作一團。
這些人,有的連夜辭官,試圖逃出京城,卻無一不被抓了回去。
有的畏懼牢獄之災,更畏懼名譽掃地,趕在清剿罪臣的內衛衝進家門之前懸樑自盡,也有的主動坦白,望朝廷能從輕發落。
一夜之間,十數朝中重臣先後落馬,京中人人自危。
衛梓怡離開皇宮後,帶著兩名關鍵證人直奔月泉琴樓,琴樓主事之人自然也是天衍宗的人,見過衛梓怡手中的青玉葫蘆之後,立即畢恭畢敬將衛梓怡請進樓中。
在內衛府時,衛梓怡就是那些貪官污吏的噩夢,在審訊罪犯這一塊兒,衛梓怡若稱第二,便無人敢做第一。
她不僅精通各種刑具,還極其擅長把握人性,利用受審犯人的各種心理,手段自然也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些罪犯落到她手裡,寧願死也不願受刑,可偏偏衛梓怡不讓他們死,當真是度日如年。
從皇宮抓出來的這兩個人,那德公公的心腹倒是個硬骨頭,連用三天刑也沒逼他開口。
而御前侍衛統領則是個典型的吃硬不吃軟,那燒紅的烙鐵還沒落在他身上,他便哭天搶地地服了軟,一五一十全部交代。
他確實知道很多東西,連當初衛將軍在戰場上遭遇伏擊的前因後果他都一清二楚。
當初正是德公公為了攪亂朝局,削弱皇帝的力量,才設法收買軍中要員,將軍機泄漏給敵軍將領都源。
皇帝就算洞悉了這件事,也拿德公公毫無辦法。
章忝堯之所以會認為害死衛將軍的人是當今聖上,乃是因為,當初德公公聯繫都源的信件,都是以太子的名義送出去的。
而作為德公公手中的傀儡,那時的太子如今的聖人,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對先帝忠心耿耿的衛銘川死在了戰場上,為百姓鞠躬盡瘁的老丞相告老還鄉,以致於先帝被德公公害死的時候,滿朝文武,竟然沒有一人真心實意悼念先帝。
衛梓怡長嘆一口氣,宦官為禍朝政,將帝王逼至如此田地,實在可笑又悲哀。
這侍衛統領不光交代了德公公的罪行,也把自己背地裡乾的那些勾當坦白。
此人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可德公公的心腹卻久不開口。
衛梓怡頭一回碰到這樣的硬茬,便與之較上勁,一連審了好幾天,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眼看就只剩一口氣,依然什麼都沒審出來。
為此,衛梓怡怒不可遏,乾脆不審了,讓人把他晾著:「注意盯好了,別讓他死了。」
她從暗室中出來,倏地腳步一頓,愕然看著院中等候之人,驚訝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無惜在院子裡搭了張凳子,正燒水沏茶,衛梓怡出來,撞上她在用開水燙杯。
她手上動作不停,嘴裡卻陰陽怪氣:「衛大人是大忙人,小女子已回來好一會兒了,可大人只顧著自己忙活,看都不出來看一眼呢。」
衛梓怡倏地笑了起來,她眼睛一掃,不見林玉綰等,知陸無惜所言當是實話,遂道:「我已向朝廷請辭,再不是什麼大人了。」
不僅跳過陸無惜對她的指責,她還厚著臉皮在陸無惜面前坐下。
陸無惜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準備把茶壺放下。
「咳——」衛梓怡清了清嗓子。
陸無惜不為所動,雙手捧起茶盞,吹散茶湯表面的茶霧,輕輕抿了一口。
「呃……」衛梓怡只好開口,「別只你自己喝啊,給我也倒一杯,正好口渴呢。」
陸無惜微微眯眼,笑道:「以前大人是朝中重臣,天子面前的紅人,小女子自然願意伺候大人,如今大人辭了官,便與小女子一樣,同是尋常百姓,大人再如往常那般頤氣指使,可是行不通咯。」
儘管如此,她依然一口一個大人,叫得順趟得很。
衛梓怡怎麼也想不到會從陸無惜口中聽到這番話,她震驚地瞪圓了眼,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