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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梓怡說完便停筆,接著又道,「走吧,去見見那愛子心切的鄭大人。」
「誒!」魏辛應著,快步跟了上去。
衛梓怡剛從側門踏進偏院,還沒來到廳前,鄭袁問遙遙看見了她,便立即放下茶水,起身相迎,高聲喚道:「衛大人!」
「鄭大人。」衛梓怡朝其拱手,隨意客套幾句。
許是心虛,不知如何開口,鄭袁問沒有一上來就打聽鄭子梁的消息,卻關心起衛梓怡的傷情:「鄭某聽說衛大人此前被天衍宗賊人所傷,今日看著氣色尚可,傷勢可還要緊麼?」
「有勞鄭大人掛心。」衛梓怡不動聲色,順著話題往下接,「衛某傷勢已然無礙,否則如何繼續查案哪。」
她養傷數日,餘毒清理得差不多了,但經絡受創,不能妄動內力,故而武功尚未恢復,還需靜養十天半個月。
不過,這一內情只需她自己心裡清楚,不可為外人道。
她為朝廷效力,又恪盡職守,則必為人記恨。
這京城內外,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她若行差踏錯一步,便會惹禍上身。
「那就好,那就好。」鄭袁問連說兩句好,隨即欲言又止,搓搓手,再動動腳,小動作不斷。
衛梓怡權當沒有看見,捧起魏辛送來的茶盞清了清口。
到底是惦記著此次來內衛府的目的,鄭袁問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終究忍不住開口:「衛大人哪,我那小兒子梁,可還在府上?」
「在。」衛梓怡回答得並不含糊,也沒有遮遮掩掩,「衛某叫人將他軟禁在客房,暫時還沒有審他。」
聽得鄭子梁住在客房而非牢房,尚未提審也就是還沒有用刑,鄭袁問心中大石頭落了地,長出一口氣,遂替鄭子梁求情:
「衛大人,我那小兒子梁缺乏管教,受了天衍宗之人蠱惑,實在萬萬不該,但他心眼不壞,斷不會殺人的呀!」
「鄭大人,衛某定真兇要用證據,但您要替鄭子梁撇清嫌疑也需要證據,除了證據,無人能替他作保。」
衛梓怡這話說得不留情面,似還有幾分警告之意,落在鄭袁問耳中,無異於當頭一棒,打得他沒了分寸。
眼下內衛府查到的線索,還有那日他們給出的供詞,不都將真兇指向鄭子梁麼?
鄭袁問六神無主,可衛梓怡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便不可能將鄭子梁從內衛府接回去。
離開內衛府時,鄭袁問身形佝僂,像忽然間老了好幾歲。
衛梓怡背負雙手,目送鄭袁問走遠,在內衛府門前站了好一會兒。
一陣風吹來,她虛起眼,看向天空中灰濛濛的月亮。
當天晚上,魏辛按衛梓怡的吩咐,只給鄭子梁送水,沒送飯菜。
已經餓了一整天的鄭子梁氣得撒潑耍橫,直到魏辛抽刀出鞘,抵著他的脖子,他才安靜下來。
可安靜沒一會兒,他又突然說:「我要見衛梓怡。」
「見,當然見!」衛梓怡放下紙筆,徑直奔向客房。
鄭子梁斜斜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著一枚玉佩。
聽見門外腳步聲,他掀了掀眼皮,朝迎面而來的衛梓怡瞥了一眼,卻沒有起身迎接。
衛梓怡並不介懷,於鄭子梁對面的椅子落座,開門見山:「說吧,關於天衍宗,你都知道多少?」
第二十四章
「我什麼都不知道。」鄭子梁面無表情。
衛梓怡挑了挑眉,尚未應聲,倒是魏辛為他這句話感到氣憤不已,呵斥道:「叫你老老實實交代,別耍花招!」
鄭子梁冷哼:「我已經如實交代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你們把我殺了,我也給不出你們想要的情報!」
「哦。」衛梓怡雙手交疊,不甚在意地開口,「不了解天衍宗?沒關係,咱們說說別的。」
鄭子梁的注意被她吸引,見衛梓怡往後一靠,倚在椅背上,優哉游哉地說道:「如是,便聊聊你和那女魔頭陸無惜是如何相識的吧,竟是私底下能坐在一塊兒喝酒的關係,想必你們接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那日本官在鄭府查案,卻瞧見一可疑女子出現在花園,故意引本官去那紅梅樹下,你敢說這些,你也不知道麼?」
衛梓怡敲了敲座椅扶手,「從你與天衍宗的淵源開始,記得多少說多少。」
鄭子梁抿著唇,一臉的不情願。
衛梓怡並不著急,她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可以與這位鄭小公子慢慢耗。
時間緩慢流逝,衛梓怡手邊一碗茶湯見底,鄭子梁終於耐不住,開了金口:「我與陸宗主相識尚不及半個月,但在此之前,我便知曉香悅的身份。」
算算日子,差不多是前陣子郢州案子結束之後,陸無惜到京城的時間。
「嗯。」衛梓怡點頭,「繼續。」
「香悅是天衍宗安插在鄭府的線人,這是她主動告訴我的。」鄭子梁回憶道。
衛梓怡偏了偏頭,打斷他:「她何故將身份告知於你?」
據衛梓怡所知,香悅並非初入鄭府的小丫鬟,她在鄭府伺候鄭子梁已逾三年,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照理說她最要提防的便是鄭子梁,不可能主動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他。
鄭子梁不喜衛梓怡話語中的輕視之意,便將那日情形詳細說來,以證明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