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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去昌麟殿,截住送去宴廳的酒菜,所有菜式,不可只觀其表,皆要撥開仔細查驗,看是否混入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衛梓怡咬牙切齒,「這群該死的謀逆賊子!」
其人愣了一瞬,倏爾恍然大悟,那紛亂血跡延伸的方向,確實通往昌麟殿的後廚。
意識到兇手的意圖,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如是大殿之上那些朝臣官員,正歡欣享用御廚精心準備的,卻從餐盤中夾出一根手指,該是如何令人毛骨悚然。
諸事繁雜,人手短缺,衛梓怡只留兩人看守現場,餘下人等皆全速趕往昌麟殿。
她比預定的送膳時間早了片刻抵達宴廳,卻從宮人口中聽說,第一批酒菜已經上桌!
與此同時,她遣去御膳房的人手也傳回消息,主廚被人迷暈,扒光了衣服,反綁在豢養雞鴨的後院柴房之中。
「什麼?!」一重又一重,環環相扣,她卻始終落後一步。
衛梓怡越發篤定送上桌上的東西有問題,但若此時下令將酒菜端走,不僅惹人生疑,拂帝王顏面,更顯得她無能。
如是此次變故不能圓滿解決,皇帝必會與她心生嫌隙。
陸無惜給她出了個天大的難題!
一拳砸碎牆上幾片磚瓦,衛梓怡雙眼猩紅,眼底凶光如瀑。
回回交手,回回落敗,她怎能甘心?
「傳令下去,強行封鎖昌麟殿,中止宮宴,保護聖上。」衛梓怡面冷心硬,很快做出決定。
內衛聽得此言,欲言又止:「可是……」
宮宴正在進行,現在闖進去叫停,必然開罪聖人。
「沒什麼好可是的!」
衛梓怡瞧著昌麟殿內熱鬧喧囂,沉聲說道,「我們已經失去了先機,與其坐等天衍宗之人出手,引發不可控的騷亂,不如主動出擊,將影響壓在可控範圍之內。」
越想避開越是無法避開,陸無惜在逼她。
「這是命令!速速執行!」這句話,她說得斬釘截鐵。
內衛被衛梓怡說服,點頭應道:「是,大人。」
內衛府眾闖入昌麟殿,果然引起一陣喧譁。
金座之上,皇帝滿臉詫異,喝問隨隊進入大殿的衛梓怡:「衛卿,爾此舉是為何意?」
「回稟陛下。」衛梓怡心中已做好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故而她開口時嗓音鏗鏘,毫不猶豫,「有刺客潛入皇宮,綁了御膳房的廚子,桌上酒菜恐怕已被摻了東西!」
「什麼?!」
衛梓怡話音一落,昌麟殿內滿座譁然,皇帝也大吃一驚,這刺客已囂張到要讓滿朝文武都殺死麼?
「豈有此理,衛大人何要在此攪局?!」
一旁御前侍衛的統領上前反駁,轉頭對聖人道,「從御膳房送來的酒菜,微臣皆命人用銀針查驗過,絕對沒有被人下毒!」
「沒有被人下毒?」衛梓怡一聲冷笑,倏地從桌上端起一個盤子,朝其扔過去,「那你且看看這是什麼?!」
其人不明所以,下意識將碟子接過。
碟中的熱菜被衛梓怡內力震開,藏在盤底的東西便顯現出來。
那是一根手指,末端斷口血跡鮮亮,竟是才從屍體上切下不久。
「啊!」侍衛統領手一松,盤子跌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這是什麼?!」
四周官員也都受到驚嚇,紛紛起身,向兩邊散去。
「不要妄動!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衛梓怡揚聲一喝,「誰在此時擅自行動,誰就有行刺的嫌疑!」
內衛府眾提前設防,在此時發揮了極為關鍵的效用,頃刻間平息了宴廳中的騷動。
被衛梓怡威脅,眾官員自是不敢妄動,事出突然,驚心動魄,但誰也不想背負這足以株連九族的重罪。
東西兩側廳中女眷也被內衛控制住,衛梓怡眼神如刀,於廳中冷厲逡巡。
這時,殿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俞秦武率領一眾親衛快步踏進昌麟殿,徑直朝聖上走去。
他噗通於殿前一聲跪下,高聲道:「陛下,微臣有要事相稟。」
衛梓怡心往下沉,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說,什麼事?」皇帝寒著張臉,不怒自威。
周圍大臣面面相覷,年節時分,除夕之夜,帝王於宮中設宴,可意外變故卻接連發生,任誰都看得出來,聖人已動了真怒。
俞秦武板著臉,字句鏗鏘地回答:「微臣手下親衛今日巡邏之時,見有人鬼鬼祟祟鑽進御書房,偷了東西!」
「什麼?!」皇帝大驚,「什麼時候的事?!」
俞秦武沒有立即回答,他輕蔑地掃了衛梓怡一眼:「微臣欲探明此人身份,遂未當場拿人,故而派人盯守,沒想到昌麟殿內竟生了這等變故!」
他說完,立即吩咐隨行而來的親衛:「把人扣下!」
話音落下,幾個親衛一擁而上,將衛梓怡身旁不遠一名內衛瞬間制伏。
衛梓怡看清此人長相,頓時臉色發白。
俞秦武大步上前,從這人懷中掏出一張褶皺的羊皮,轉身雙手呈遞給皇帝:「請陛下看一看此物。」
宦官上前,將羊皮接過,當著聖人的面展開。
那羊皮上赫然畫著一幅紫禁城的布防圖。
宦官大驚失色,皇帝亦是怒髮衝冠,拍案而起:「俞大人,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