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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梓怡在客座上坐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這才開口詢問:「彭大人可還記得去年四月份,鄭府丫鬟阿秀失蹤的案子?」
彭興致心頭暗道果然,阿秀失蹤的案子懸而未決,最後由報案之人主動銷案,確實還有疑點。
對於每一個沒有偵破的案子,彭興致都印象深刻。
他眉頭緊緊蹙成一團:「記得,這案子後來銷案了,衛大人,案卷有什麼問題嗎?」
沒想到,衛梓怡竟回答他:「沒有。」
彭興致一臉意外,既然此案沒有問題,那衛梓怡來訪的意圖是什麼呢?
像看穿了彭興致的想法,衛梓怡緊接著便替他解惑。
「此案想必是彭大人親自經手調查的,鄭府相關人員的口供也是由彭大人派人收集。」
衛梓怡思路清晰,「衛某想知道彭大人調查這個案子的詳細經過,請彭大人從案發到後來易柏出面銷案,都詳細同衛某講一講。」
這個要求也不算奇怪,令彭興致不解的是衛梓怡的態度。
整個京州,一年到頭像這樣的失蹤案其實數目不少,可衛梓怡卻對這個阿秀失蹤的案子表現得尤為在意。
「下官斗膽,敢問衛大人,此案可有甚特殊之處?」彭興致辦事認真,尋根問底是他的習慣。
衛梓怡則道:「特不特殊暫時沒有定論,但此案與本官在辦的另一個案子可能有所牽連,不過那案子案情如何乃是朝廷機密,衛某不能向彭大人透露,還請彭大人理解。」
話說到這個份上,彭興致自然不能繼續深究。
「原來如此。」彭興致點頭,不再細問。
他仔細回憶片刻,便從四月十九那日,鄭府易老管家來州衙報案時的情形說起:「頭天晚上落了雨,道路濕滑,老人家來時形色匆忙,還在州衙門外摔了一跤。」
易柏來衙門後,求見彭興致,說自己的女兒阿秀失蹤,請彭大人替他找回他的女兒。
在公堂上,他將自己對衛梓怡說的那番話也告訴了彭興致,彭興致於是帶人去鄭府調查,四處打聽以收集線索。
「下官去的時候,西城米鋪的王掌柜正從府上出來,與下官打了個照面。」
「西城糧鋪的王掌柜?」衛梓怡突然出聲,問道,「他去鄭府是做什麼的?」
「哦,衛大人有所不知。」彭興致耐心回答,「這王掌柜與鄭府的鄭大人是世交,鄭府的米糧都是從王掌柜的米鋪供應,每個月中下旬王掌柜會親自將米送過去。」
「所以彭大人見到他的時候,他是去送米的?」衛梓怡又問。
彭興致搖頭:「這倒不是,那天他是去收帳的。」
衛梓怡問清緣由,便示意彭興致繼續往下說,但她眉頭緊蹙,心頭隱隱生出一絲疑惑。
香悅被鄭子昀殺死投入井中的那天晚上,在鄭府飲酒留宿的賓客,其中之一是與鄭子梁起了衝突的田玉衡,那另一人便是這位不怎麼引人注目的王掌柜。
這案子與案子之間,巧合未免太多,每一個疑點都撥動她緊繃的心神,唯恐自己思考得不夠深,推敲得不夠細,以致錯漏什麼關鍵的線索。
彭興致則繼續說道:「那日鄭大人親自送王掌柜出門,下官說明來意,便跟著鄭大人到堂屋去,詳細向鄭大人及其二位公子了解了阿秀平日的習慣,以及她可能去的一些地方。」
他將當日收集到的供詞向衛梓怡複述,同時儘可能以言語描述自己在鄭府中觀察到的景象,給衛梓怡提供參考。
「下官帶著衙役搜遍鄭府,又將所有阿秀可能出入的場所都找了一遍,所遇之人皆說不曾見過阿秀,此案一直沒有進展。」
為了找到阿秀失蹤的真相,彭興致數度再訪鄭府,期間曾有一次碰見田玉衡。
那田玉衡在東萊院與鄭府大公子鄭子昀在一處,彭興致去的時候,正好撞上兩人爭執。
見彭興致來,田玉衡摔杯而走,彭興致隨口問那鄭子梁,說不知田大人何故發如此大火,鄭子梁含糊其辭,轉移了話題。
「此事,彭大人當初沒有深究?」衛梓怡質疑道,「這似乎不符合彭大人辦案的習慣。」
彭興致神情無奈,解釋道:「因為阿秀失蹤那兩日,田大人正巧身體不適在家養病,與此案應當沒有牽連,下官便沒有追問。」
「四月十九,阿秀失蹤那日,田玉衡沒去鄭府?!」
衛梓怡突然抬高聲音,嚇了彭興致好大一跳,他愣了愣,緩了兩息才回答:「沒有,鄭府的下人也都說那日不曾見過田大人。」
見衛梓怡驀地安靜下來,似乎陷入沉思,彭興致疑惑不解:「衛大人何故有此一問?」
「你方才所言與衛某所知的線索有所出入,不過無妨,你且繼續往下說。」
衛梓怡冷靜下來,意識到方才震驚之下稍稍有失分寸,故而岔開話題,「你那日見到鄭子昀,然後呢?」
彭興致縱然感到奇怪,卻也沒有細問,接著衛梓怡的話道:「鄭編修與我閒談幾句,同樣的問題之前就已經問過,那一次也沒有再查到更有用的線索。」
他搖頭嘆了口氣:「再之後,易老管家便來州衙,說要銷案。」
易柏說阿秀失蹤已久,恐怕找回無望,若她回來皆大歡喜,倘使回不來,也不必再讓官府勞神,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