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衛梓怡一臉慍怒,暗自賭咒發誓,在心裡把所有難聽的話都罵了一遍。
她自認不似陸無惜陰險狡詐,也沒有傷病在身以博取對方同情,只得勉為其難咽下這個悶虧。
初春時節,氣溫還未完全回暖,衣服從體表剝落,一絲絲涼意繚繞肌膚,令身體每一寸都變得更加敏感。
陸無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先前衛梓怡對她做的,都有樣學樣,悉數還了回去。
從未體會過的感覺令衛梓怡緊張之餘也情緒高漲,陸無惜每進一寸,她的身體都自然而然地給予對方及時的反饋。
但衛大人死鴨子嘴硬,一邊渾身顫慄,一邊還破口大罵。
她絕不可能將真實的感受宣之於口,口口聲聲說著一定要讓陸無惜為此付出代價。
兇惡的土匪被自己抓來的人質壓在床上狠狠折騰,嘴上罵罵咧咧不饒人,用最婉轉動聽的語氣,放最狠的話。
陸無惜語笑嫣然,道是如此也不失為一種情趣。
指尖在用上幾分力,衛梓怡肩膀一抖,指甲在陸無惜背上抓出幾道紅印。
待風浪平息,一室頹靡,已至夜半三更。
衛梓怡筋疲力盡,臉埋在枕頭裡,柔軟的床單上滿是旖旎的褶皺。
陸無惜拍拍衛梓怡潮紅的臉頰,朝她耳邊吹了一口氣:「衛大人下邊的小嘴可要誠實許多。」
如此赤裸露骨的言語,撩撥衛梓怡剛剛放鬆的心神。
她幾乎咬碎一口銀牙,五指抓著被沿將紅通通的臉頰藏進褥子裡,嗓音瓮聲瓮氣:「我一定要殺了你!」
軟綿綿的聲音,又憤怒又委屈,夾著點朦朧的哭腔,絲毫不具威力。
陸無惜哈哈大笑,有生以來二十餘載,從無今日這般暢快。
第六十一章
被陸無惜笑得羞惱不已,衛梓怡將臉埋進被褥,憤憤地捏緊拳頭。
被困在情潮未退的倦怠里,她渾身虛軟,四肢乏力,眼皮沉得直往下耷拉。
比操練兩個時辰的刀法還累,只想眼睛一閉,就這樣不管不顧地睡過去。
可她心裡還惦念著陸無惜,怕這女人趁她睡著偷偷溜走,故而執拗地不肯合眼。
露在外邊兒的肩膀交錯著幾條刀疤,疤痕下泛著淺淺紅暈,不似尋常女子膚質細膩白皙。
床沿發出嘎吱聲響,陸無惜在她身邊坐下,牽起棉被一角,替她把透風的縫隙塞緊,裹得嚴嚴實實。
手鬆開被褥,轉眼就被另一隻手擒住。
衛梓怡的手從被子裡伸出來,牢牢攥著她的手腕,掀起眼瞼與她對視,雖未開口,陸無惜卻看懂了她眼神中潛藏的意思。
「我不走。」她放緩了語氣,嗓音柔和得不可思議,「衛大人好好休息,別忘了睡醒還要繼續幫我查案。」
衛梓怡撇撇嘴,不服氣,還想放幾句狠話反駁陸無惜,可她實在困得不行,嘴唇翕動,囁嚅幾下,卻沒吐出聲音。
陸無惜抿著唇笑,不知是氣氛使然,還是出於別的原因,她沒由來忽然伸手,撫了撫衛梓怡的發頂。
掌心的溫暖從發隙間滲進來,心裡積壓的怨氣不知怎麼的就散了去。
衛梓怡順服地閉上眼,睏倦突然被無限放大,眼皮越來越沉,她像一隻被撫順了皮毛的小狗,歪著腦袋沉甸甸地睡過去。
剛過五更,細微的動靜將衛梓怡驚醒。
沉沉睡了一覺,她感覺身體恢復了些許氣力。
意識轉醒,側耳傾聽,黑暗中不時傳來兩聲壓得極低的悶咳。
咳嗽聲離得不遠,從床榻另一側傳來,伴隨著身下木床輕微的顫動,衛梓怡頓時明白過來,是陸無惜犯了咳疾。
肺氣不足,夜間躺著胸口或許受到壓迫,肺液回流,便會導致呼吸不暢,引起咳嗽。
衛梓怡起身,借窗外朦朧的月光看向身側。
陸無惜雖與她同榻而眠,但背對著她,兩人之間隔著一人寬的空隙。
被子大都裹在衛梓怡身上,陸無惜只蓋了一角,想必入夜氣溫降下來後受了涼。
似是聽見身後動靜,咳嗽聲稍稍停息,但沒一會兒又繼續響起。
陸無惜翻身平躺,視線在黑暗中與衛梓怡交匯,她無奈地皺起眉,嘆道:「吵醒你了。」
「沒有,我自己醒的。」衛梓怡坐起來,用力扯起被褥,蓋在陸無惜身上。
陸無惜沉默地望著她,便見她抓起自己的手置於膝頭,左右手拇指分別按住太淵和少商二穴,細細捻揉。
不多時,陸無惜胸悶喉癢的症狀便減輕許多。
陸無惜呼出胸中濁氣,語氣平靜地誇讚衛梓怡:「我原以為衛大人只是對醫理略知一二,如今看來,大人似乎在醫道涉獵頗深,醫術竟是這般精湛。」
衛梓怡沒有居功,雙手動作不停,指尖又施了幾分內勁,按足了小半個時辰,再換另一隻手。
整個過程,她默不作聲,直至天光破曉,寒夜將褪,陸無惜才將手收回,對她道:「衛大人再睡一會兒罷。」
「來時路上已睡夠了。」
衛梓怡不開口則已,開口就總要逆著陸無惜,陸無惜拿她無法,只道也罷。
她偏著頭,迎上衛梓怡深邃的眸子,換了個話題,笑吟吟地問她:「衛大人不是說要殺了我麼?怎麼這會兒反倒開始行醫?」
說著話,陸無惜的視線往下垂,落在衛梓怡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