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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她反駁不了。
「陸無惜。」衛梓怡咬著後槽牙。
陸無惜將茶盞托在鼻子前面,露出一雙眼睛,笑吟吟地與她對望。
衛梓怡撇開臉:「哼。」
然後她低下頭,翻開一個空杯,自己拿起茶壺倒上一杯。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陸無惜見狀直樂。
衛梓怡那麼驕傲一個人,不僅為她辭了官,還低了頭。
此事若放在往常,有人膽敢如此觸犯衛梓怡的威嚴,恐怕早將衛大人激怒,後果不堪設想。
唯獨對陸無惜,衛梓怡的態度是不同的。
見衛梓怡剛倒好的茶水就要往嘴裡送,陸無惜趕忙給她截下來,衛梓怡愈發不悅:「我自己倒的也不讓喝?!」
陸無惜嗔她:「燙!」
她將杯子奪下來,分明瞧見衛梓怡眼裡藏著笑。
好哇!衛大人也會跟她耍心眼兒啦!
陸無惜雙手捧著茶杯,朝杯口吹氣,聽衛梓怡問她:「舟車勞頓的,怎麼不回房歇一會兒?」
「坐馬車回來的,昨晚在城郊歇了一夜,今日午時才動身,不累。」
陸無惜說完,輕抿一口茶水,感覺茶溫差不多了,這才將杯子還給衛梓怡。
衛梓怡拿回茶盞,一口就將杯中茶水飲盡。
陸無惜笑:「大人,您這叫牛飲,茶可不是這麼品的。」
衛梓怡又給自己倒上一杯,拎著杯口晃了晃,朝陸無惜道:「你管我?」
「我管。」陸無惜回答。
衛梓怡動作頓住,表情空白,愣在原地。
陸無惜遂重複一遍:「衛大人的事情,我管。」
衛梓怡轉開臉,不覺間挺直了背,視線朝兩邊瞟,板著臉不說話,也不與陸無惜對視。
「大人——」陸無惜眼尖,瞧見衛梓怡漸漸泛起紅暈的耳根,笑得開懷,「您這是在害羞嗎?」
這話一出口,可疑的潮紅迅速爬上衛梓怡的臉頰。
衛梓怡果然惱羞成怒,猛地放下茶盞:「我就不信今天撬不開這閹人的嘴!」
言罷,她站起身,轉頭扎進屋裡,不再出來。
陸無惜哈哈笑個不停,這笑聲將林玉綰引進院子裡,見陸無惜笑得停不下來,林玉綰還以為她是不是魔怔了,十分驚恐:「宗主?!」
「沒事。」陸無惜朝她擺手,說起正事,「把人帶過來,我給衛大人送進去。」
林玉綰擰起眉:「宗主親自去送?」
「不然?」陸無惜笑,「我們家衛大人現在遇到了點困難,正等著我去幫忙。」
林玉綰一陣牙酸:「得,打住,宗主,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說完她立即轉身出去,一息也不願多待。
第八十九章
衛梓怡背對房門,一隻手捂著臉,異樣的紅暈從指縫間透出來,很久都不褪。
她閉上眼,深呼吸,不知過了多久,才把這種令她感到十分羞恥的情緒壓下去。
調整好心態,衛梓怡重新抬頭,往房間深處走去。
人犯被反綁在木樁上,手腕腳腕都被鐵扣鎖住,他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傷疤,新的舊的,從破碎的衣服底下露出來,既猙獰又狼狽。
儘管遭受了嚴刑拷打,他卻死咬牙關,無論如何不肯開口。
衛梓怡已與他鬥了許多天,至今未能從此人口中獲悉任何與德公公結黨營私的供詞。
魏辛見狀也直皺眉,眼看此人就要被折磨死了,她們卻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麼執念,為什麼要替一個已經死了的極惡之人保守秘密。
正一籌莫展之際,屋門從外面被人推開,衛梓怡聞聲回頭,卻見陸無惜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約莫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兒。
那男孩兒戰戰兢兢地抓著陸無惜的衣袖,神色驚恐,周圍擺放的刑具和面前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讓他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衛梓怡面露疑惑:「你來幹什麼?這是誰家小孩兒?」
陸無惜朝衛梓怡拋去一個笑意盈然的媚眼:「我來自然是替衛大人解決問題的。」
言罷,她將那稚童讓到身前來,雙手按著他的肩,讓他正面朝著木樁上奄奄一息的人犯。
「來,江公公,看看這是誰?」
木樁上遍體鱗傷的江公公聽見陸無惜的聲音,眼皮下眼珠子動了動,但他沒有睜眼。
陸無惜遂讓人將遮擋他面容的散發掀起來,轉而問那孩子:「這人是誰,你認識麼?」
稚童並不明白她們在做什麼,依言看向那受了傷的人。
那人滿臉都是血,他愣了須臾才認出來,喚道:「義父!」
孩童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裡響起,木樁上的人犯驀地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男孩兒:「軒兒!」
待看清陸無惜扶在男孩兒肩膀上的雙手,江公公神色扭曲:「你們天衍宗的人,不也一樣卑鄙!」
「那可不一樣。」陸無惜盈盈笑著,將男孩兒輕輕攬在懷裡,「雖然都是人質,但你這義子,我們可是好吃好喝地供著,沒餓他肚子,也沒把他關進柴房,更沒有給他上刑。」
江公公死死盯著陸無惜,若眼神能殺人,恐怕陸無惜身上已經多出好幾個窟窿。
陸無惜絲毫不畏懼江公公的眼神,神色輕鬆地與之對視,笑道:「這選擇的權力自然還在江公公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