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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忍一時越忍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陸含柯看著時鐘艱難地邁著腳步往前走,起身道:「我去附中接他回家。」
陸寒江毫不意外弟弟的決定,「去吧,替我向宮老師問好。」
從剛才開始就沉默不語的管亭把視線轉向陸寒江,臉上的疑惑一覽無餘:「附中?沿水路那個B大附中?」
陸寒江眼角倏地一跳,看向管亭的眼神極度複雜:「……是。」
「原來白先生以前在B大附中上的學。」管亭沒注意到陸寒江臉色,笑道,「那我和白先生還是校友呢。」
拿上車鑰匙和外套就要往外走的陸含柯聽到管亭的感慨,咦了一聲說:「那嫂子豈不是和我們都是校友?」
管亭:「……什麼意思?」
「我、陸含柯和白修知。」陸寒江道,「我們三個人都是B大附中畢業。」
管亭滿眼驚詫。
腦袋裡忽然閃過一張照片,那是陸家老宅里,陸寒江擺在床頭的高中單人照,當時他一時想不起來那張照片的背景是哪裡,只覺得眼熟,現在重新回想起來,那分明是B大附中門口的迎賓噴泉。
時間還很早,三個人一同出發前往附中。
管亭只覺得很巧合,就像之前得知和陸寒江是同一所大學畢業一樣,有些暗戳戳的竊喜,但喜悅過後卻是有種說不出的心虛,他不明白自己的心虛源自哪裡,一時間沒敢和陸寒江搭話,好在車上有個很會調節氣氛的陸含柯,拉著管亭說起附中的事情,比如哪個老師很受學生歡迎,哪個老師長得很好看,哪個老師之前被學生扒了假髮套……
高中於管亭而言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加上他的記憶有缺失,有些老師他還記得,有些老師卻已經忘記了。
「嫂子跟我同屆吧?我以前怎麼沒在我們那棟年級教學樓見過你?」
管亭聽「嫂子」這個稱呼已經聽到麻木了,他搖頭:「我比你大一屆,高中畢業復讀了一年。」
「那真是巧了。」陸含柯說,「我哥和修知是一屆,嫂子你比他們低一屆,我又比嫂子你低一屆。」
管亭輕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陸寒江匆匆收回落在管亭身上的視線,心事重重。
如果可以,陸寒江不希望事情是他猜測的那樣,時間很殘忍,它放慢步調輕輕鬆鬆地走著,卻忽略了在它步調里苦苦掙扎的人,陸寒江不希望管亭的暗戀起始於高中,他捨不得。
但明明考上在B市幾乎和B大同等地位的L大,然而卻義無反顧地選擇復讀一年……偏偏這個猜測有可能成真。
陸含柯是個話癆,一路上侃侃而談,作為這個車裡年紀最小的,陸含柯堅信自己記得的高中的事情比他們更多,談起來沒完沒了,管亭剛開始聽得很認真,後來話題逐漸轉移到陸含柯和白修知的戀愛過程,管亭就有點撐不住了。
沒必要把談戀愛的過程說得這麼詳細吧?他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小陸總和白先生第一次見面的那條巷子多麼骯髒,況且吹牛也不打草稿,在家裡那通電話管亭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小陸總口中那個「追著我要跟我談戀愛」的人真的是白修知嗎?
也不怕這話傳到白修知耳朵里!
第34章
汽車一路疾行,過完最後一個紅綠燈後,車輛緩緩停在附中門口。
陸含柯急著去找白修知,和門衛登記完後匆匆跑向附中的綜合樓,管亭和陸寒江依次做完登記,管亭站在門口,仰頭看著附中的教學樓。
「進去看看?」陸寒江來到管亭身邊。
「好。」
離開多年,附中似乎有些變化,也似乎什麼都沒變,教學樓表面重新刷了漆,每棟樓還賦予了獨特的樓名,校園內種植的綠蔭全部換掉,籃球場旁邊的破舊桌球檯換新,正是上課時間,教學樓里偶爾傳來朗朗讀書聲,操場上上著體育課的學生呼哧呼哧成方隊繞圈慢跑。
這次來的匆忙,他們沒有準備禮物,再者現在在上課,所以兩人只分別去見了各自的班主任,陸寒江高中第一年是老師眼裡的好鬥分子,但高中第三年卻憑藉自己的努力成功考上B大,所以班主任對陸寒江印象十分深刻,而管亭高三和高四都是同一位班主任,當年沒去L大報名反而選擇復讀的事情在年級老師的記憶里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所以對於兩人的到來,各自的班主任都很開心。
在辦公室簡單待了會兒,管亭和陸寒江告辭離開,起身前往體育館的四樓音樂教室和陸含柯、白修知會和。
體育館不止是體育館,這裡也有很多社團教室,只是學生們平時忙於學業,社團教室幾乎是荒廢狀態,本以為這個時間點體育館應該沒人,誰知兩人剛一踏進體育館,正巧看到一位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老師從洗手間出來。
管亭怔了怔,忽然笑了:「季老師!」
——季老師。
陸寒江瞬間想起在溫泉山莊的管亭,那時候的他明明病得迷迷糊糊,但在看到醫生時脫口而出叫出「季老師」三個字,目光頓時鎖定在這位老師身上。
季老師被他叫了一聲,托著眼鏡打量片刻,這才不確定地問:「是管亭嗎?」
管亭笑著點頭。
陸寒江滿腹狐疑。
這個老師怎麼還記得管亭?
季老師的突然出現打斷他們前往四樓音樂教室的路,兩人跟著季老師進了醫務室,等管亭和季老師聊起來,陸寒江才從自己腦中記憶的角落裡找到這個老師的名字——季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