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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那就抓個大一點的,帶著回去留作紀念。」
那聲音帶著濃濃的笑意,管亭試圖去看那人的模樣,然而下一刻,那人卻鬆開了他的手,徑直走向人群。
被握住的手掌忽然沒了熱源,管亭心中沒來由變得慌亂,他抬腳想要追上那人,周圍的人忽然越來越多,將兩人徹底分隔在兩個世界裡。
管亭艱難地伸出手撥開身邊推推搡搡擠著他的人,他的全身好像被這群圍觀的人鎖住,讓他無法接近掙脫去接近那人,管亭咬緊牙關,用盡全力擠出人群。
那人近在眼前,管亭大步跨過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角……
「嗡——」
管亭猛地從床上坐起。
夢裡的壓迫感延伸到了現實,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牢牢抓住一般,他捂住心口大口呼吸,直到這陣窒息感慢慢消失,管亭的呼吸才漸漸平穩下來。
或許是因為做了噩夢,管亭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沒勁,他坐了一陣,轉頭看向手機。
陸寒江:醒了嗎?
陸寒江:家政的事情不用跟我道謝,你彆氣我自作主張就好。今天早點收拾東西吧,中午我過去接你。
陸寒江:別忘記吃早飯。
管亭捏著手機,莫名安定下來,他回復了陸寒江,起床拉開窗簾。
柔和的晨光散落進臥室,驅趕走屋裡的冷氣,管亭打著哈切走向衛生間洗漱,照鏡子時發現後腦勺有兩撮頭髮不安分地翹起來。
昨晚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頭髮還沒幹,導致這會兒造型略混亂,管亭在衛生間折騰好半天才把頭髮壓下去,放下毛巾的時候突然打個噴嚏。
「唔……」
管亭揉揉鼻尖,沒太在意,吃了兩片麵包後開始收拾東西。
雖然在溫泉山莊只待三天,但該帶的東西還是要帶全,家裡的東西本來就少,管亭之前又把自己的東西幾乎都搬去了陸家,他把臥室翻了個底朝天,發現除了靠窗戶的那幾個柜子里有些禦寒的衣服外,再也沒有其他衣物。
現在天氣轉冷,管亭帶去陸家的那些衣服都是些短袖T恤,翻遍家裡也沒有幾件春秋的長袖襯衣,他難免心生懷疑——
——怎麼會空成這樣,他是第一年住在這裡嗎?為什麼一點生活氣息也沒有,就好像,這個屋子只是他的臨時據點,最多住個一兩天就會離開。
「不住這裡,我能住哪兒?」
管亭忍不住心想,難不成他之前也一直住在陸家?可那屋子裡也沒有自己的東西啊。
奇怪,太奇怪了。
無論如何,管亭行李還是要收拾的。
他看了眼時間,去小區附近的服裝店隨便買了幾套衣服,回來後把衣服收進行李箱中,剩下幾件放進衣櫃。關衣櫃前,管亭餘光瞥見儲物櫃,突然想起之前發現的鐵皮盒。
上次回來沒打開這個盒子,這會兒還有點時間,管亭把鐵皮盒子取出來,到鞋櫃裡翻出鐵錘和螺絲刀。
密碼掛鎖安安靜靜地懸在上面,似乎鎖住了一段管亭曾經很想藏起來的記憶,管亭找了半天沒找到螺絲,最後放棄螺絲刀選擇鐵錘。
鐵皮盒子看上去是生了鏽,但質量非常好,管亭敲了半天也沒能把密碼鎖敲開,他鬱悶地一摔錘子,「什麼東西這麼神秘。」
一大早接二連三碰壁,管亭接到電話帶著行李箱下樓的時候依舊在納悶。
陸寒江幫他把行李放進後備箱,坐上車後看到管亭拉得老長的臉,蹙眉問道:「昨晚沒有休息好嗎?」
「……挺好的。」管亭猶豫一下,難得沒把實話告訴陸寒江,隨口道,「就是有點餓了。」
「在外面吃?」
「不用不用,我還能忍。」管亭連忙擺手。
陸寒江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車速稍稍提快了一些。
無聲無息的照顧宛如一陣暖流,慢慢拂去管亭憋了一早上的陰霾,似乎連心臟的跳動都快了幾拍,管亭由衷笑了一下,緊繃的肩膀也放鬆下來。
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陸寒江的視線中,陸寒江見他不再繃著臉,開始找其他話題:「昨天的快遞,收到了?」
「嗯。」提到這個管亭可有的說了,他道,「我打電話過去問了,那邊的人說沒有送錯,除了電話號碼外其他信息都是我,陸先生,會有商家只印錯電話號碼嗎?」
「看情況吧。」陸寒江說。
管亭心道也是,萬一最近雙十一就恰好把買家信息弄錯了呢,他想起行李箱中的那兩包咖啡豆,笑著說:「陸先生喜歡喝咖啡吧?我昨天收到的快遞是咖啡館寄來的咖啡豆,剛好和陸先生家裡的是一個牌子,陸先生喜歡的話就收下吧,我帶過來了。」
路口的綠燈閃爍幾下,跳轉到紅燈。
陸寒江停下車,轉頭看向管亭。
家裡咖啡豆的牌子當然和他收到的一模一樣,因為陸家的咖啡豆是管亭送過來的,研磨出來的咖啡味道醇正,和鍾情咖啡館裡的咖啡味道並無不同,當時陸寒江便猜到這是管亭從咖啡館弄來的。
「謝謝你,管亭。」陸寒江心裡軟了軟,他笑容真摯,「我很喜歡這份禮物。」
盛滿笑意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管亭幾乎像上次在陸家老宅的後院般,差點迷失在陸寒江的目光中,他不自然地撇過視線,乾巴巴地說:「陸先生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