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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難得道友還兼備俠義之心,敢於孤身去尋粲者,還成功斬下粲者一臂。」
「慚愧慚愧,蠻勇罷了,至於斬下一臂——這都是雲中君的神勇,我只是撿了個漏。」
商粲眼神十分純良,找補道:「而且我覺得粲者可能狀態不太好,好像有點弱。她要是能有傳聞一半的實力,我一定連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寒暄幾句後,楚銘眼中的探詢之意卻分毫未消,仍在細細打量著商粲。商粲只能堅守住自己「沒怎麼見過世面的鄉下高手」人設,笑的臉都要僵了,在心中暗罵自己不小心,落到現在這個境地。
「沒錯。」
是自坐下後就一直沒開口的雲端說了話,她向楚銘微微點頭,補充道:「是有點弱。也沒用過傳聞中的天火。」
「是啊,如果這就是粲者的全部實力的話,未免有些……」商粲抓住機會扭轉話題,面上顯出困惑之色,轉轉眼睛向雲端問道,「而且我也沒聽說過粲者會那樣的金蟬脫殼術,不知雲中君有沒有從她留下的衣物里看出什麼端倪?」
「沒有。」
雲端坦率地搖了搖頭,直言道:「我沒看出什麼,交給了天外天去查,但還沒傳來消息。」
比起在那邊話裡有話套商粲口風的楚銘,這樣問什麼答什麼的雲端簡直太可愛了。商粲故作沉吟地說著這樣啊,偷偷掃一眼面色看起來不太贊同的楚銘,清清嗓子惋惜道。
「若是我當時瞅準時機掀了她的面具就好了——不然我再去一次試試?」
「萬萬不可。」楚銘斷然道,沉下了聲音,「粲者的事先交予天外天去處理,單獨行動風險太大,沒法子保證粲者再次出現時還會不會像昨晚那樣好對付,道友切勿輕舉妄動。」
「嗯嗯,多謝玉山君教導。」
商粲就等他這句話,道完謝後就利索地站起身來,向他一拱手後順勢往外指指。
「玉山君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我就先——」
楚銘微愣,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忙拱手還禮:「無事、耽誤了道友的時間,實在抱歉。」
分明還有一肚子問題沒問完,卻不好意思直接攔人,楚銘可真是與從前一般的有禮貌。
只是她可沒有要敘舊的打算,既然眼下已經知道了那衣物上毫無線索,那商粲就沒有繼續作陪的必要了。
商粲向二人行禮作別,然後轉身離開,急急走到二人看不到的地方才放鬆了肩膀。
於公,她的確心裡有鬼,多說多錯,趁早脫身才是良策。
於私——在這兩個人面前裝樣子,真是太累了。
商粲覺得心中有些疲憊,再加上假粲者的事毫無進展,更是讓人心焦。她放緩了腳步,在踱回居所的路上默默思考著該如何是好。
雲端她們只覺得粲者奇怪,她卻清楚地知道那是個假貨。這件事本是最好該讓正派仙門這些人也知道的,但暫時又沒有什麼不露痕跡就能讓他們自己意識到的辦法——總不能她這個正牌貨出去鬧一通吧?
感覺可能是很有用,但危險性也未免太大了。她現在可不想在擂台外的地方和天外天的道士們打起來。
還有那個假粲者的目的,什麼都沒查清楚,包括她們昨日的行為會不會打草驚蛇,又會引生出什麼樣的後果——這些都是未知數。
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用的奇妙法術依然不明。這假粲者比她想像的要難搞得多。
商粲有些氣悶,只覺得束手束腳無從下手。
誰讓她如今身在天外天論道會裡,又想拿獎品又不想被這論道會的條條框框束縛,哪有這種好事。
說到獎品,她現在連道心蓮子被放在哪都還沒開始找——哎,真是沒一件做成了的事。
看來今天晚上還是得偷偷去天外天正山溜達溜達,至少得先把他們布結界的陣眼找著,先確保了退路再說——
商粲正有些煩惱地想著自打來了天外天就沒睡過好覺,抬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回到了居所附近,她想想反正白天也沒法去做剛剛想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不如乾脆回去睡一覺好了。
這幾天別的事沒做成,倒是光跟雲端糾纏不休了。
也不知道是老天爺討厭她還是怎麼的,偌大一個天外天,普通的兩個人——比如她和挽韶,就算想見面也得找個半天。怎麼她碰到雲端的概率就那麼高,經常一轉身一抬眼就是那個白衣飄飄的身影,對,就像現在站在前面的那個——
商粲猛地停下腳步,艱澀地用力眨了好幾次眼,才確定了自己看到的不是思之過甚而產生的幻覺。
那長身玉立在她房門前的白衣人影似有所感,轉過身來,雲端那張精緻面容就又一次真真切切地出現在商粲面前。
商粲只覺得腦子一陣陣的發昏,她有點混亂地想著明明她離開那涼亭的時候雲端還和楚銘一起坐在那沒走呢,怎麼她回房的時候就雲端就跑到她前面來了,她、她剛才走的那麼慢嗎?
昏歸昏,這麼兩個人面對面但一句話不說也太奇怪了。商粲勉強扯出個訕笑,抱著一絲希望謹慎地問道:「雲中君是、路過?」
「不是。」
她那點兒希望被雲端毫不猶豫地否定了,對方深邃若墨的雙眸直直看過來,沉靜又難以捉摸。
「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