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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商粲很少看到這兩人同時出現,或者說……她們在一起的時候似乎一般都會在南霜的房裡待著。
眼下南霜一如既往地懶散躺在她慣用的長椅上,一手支著頭看書,而一旁的鳶畩澕歌則站在鋪著畫紙的案前嚴陣以待,以一種認真到有些犀利的眼神仔細盯著南霜看,好半晌才皺著眉在紙上落下幾筆。
被她這股如臨大敵的氣場所懾, 商粲下意識放輕了腳步, 走到她身後輕聲道:「……在畫霜降君嗎?」
「噓!別吵我!」
立刻被一點就炸的花妖趕走了。商粲在被攆走之前瞥見了她身前案上尚未完成的畫作, 雖還只有雛形,但也已經能看出幾分南霜的神韻了。
「就隨她去吧, 別和她搭話就好, 不然她怕是要咬人的。」
南霜抬起眼, 向商粲招招手讓她走過去,對那邊不滿地嚷嚷著擋到人了的鳶歌安撫地抬了抬手,轉向商粲說道:「鳶歌大約是昨日的畫像被誇獎了之後來了興致吧——你臉色有點差啊, 昨天沒休息好嗎?」
「……還好。」
商粲含糊應道,但從南霜的眼神來看就沒能瞞過她。對方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 冷不丁問道:「你和秦意師侄有過節?」
心道何止是有過節這麼簡單的說法, 商粲勉強點了點頭, 嘆道:「有仇。」
「是她想至你於死地的那種仇?」
「彼此彼此吧。」
「……」大約是意外於她的坦誠, 南霜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也是,你看起來的確是秦意師侄會討厭的那種人。」
商粲滿是迷茫,對面的人卻重新低下頭去不再看她,啪的一聲把手上的書合上了,懶懶開口。
「少年天才,恃才傲物,天不怕地不怕,萬事隨心所欲,不在意的人與事就全不掛在心上。」
「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大約是看出了商粲面上幾分不服,南霜低低笑了,道,「就算是現在,你對著曾經身為天外天修士,秦意長輩的我——也會這般毫無顧忌地坦白和她有不共戴天的仇。」
「你就不怕我會替她出手教訓你嗎?」
她話語淡淡,辨不出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商粲一愣,應道:「我以為霜降君……不太在意這些呢。」
「是不太在意。」
答得乾脆利落,南霜又自顧自地翻開書,方才那有幾分尖刻的態度像是幻象一般消散,重新回到了興致缺缺的狀態,慢慢說道:「其實我和秦意師侄也不太熟。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是不會為了她向你出手的。」
一時沒能明白這位前輩此番對話的意圖,商粲正猶疑間就聽到南霜換了話題道:「我已經把那張畫像分發到鬼界各個地方了,想必只要她再露臉,就一定會有消息傳來。」
商粲只好默默點頭,心中憂慮卻沒減去半分,回道:「聽聞鬼界往日也曾有過不明人士出沒的消息傳來,那時從沒有人見過那『不明人士』的真容。」
「那十有八九也是秦意,那麼,」她沉聲道,「秦意為什麼事到如今突然在那麼多鬼面前露臉了?」
「……」南霜目不轉睛地看著書,懶懶翻過一頁,「大概就是陷阱吧。」
這話被她說的太漫不經心,讓商粲一時不知道該回些什麼好。而南霜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微微勾起了唇角,眼都不抬地說道:「但就算真的是陷阱,難道你就會不去追查了嗎?」
「……」
難得在話語上吃了癟,商粲默默閉口不言,南霜輕笑一聲,終於又重新抬起頭。
「但是今天——」她說著示意地看向正氣哼哼地抱著臂等待她們交談完的鳶歌,向商粲說道,「如你所見,鳶歌要畫我,一時半會兒是出不去了。」
……別看南霜平時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但眼下對鳶歌這種一時心血來潮的舉動卻配合極了。商粲想著就感到有些微妙起來,默默在心中做好了自己一個人也要出門調查的準備,卻見對方忽然向鳶歌說道:「鳶歌,能不能幫我拿張符紙來?」
被使喚了的花妖不太情願地走進屋裡,很快拿著符紙和蘸著硃砂的筆出來了。南霜接過筆,在符紙上行雲流水般地一通書寫,符紙倏忽金光一閃,隨即平靜下來。
「給,」她將筆跡未乾的符咒遞給商粲,「要出門的話就帶在身上,最好貼身帶著。」
商粲定睛看去,雖然看不太懂上面天書般的文字,但能隱隱感覺到和曾經裴琛給她隱匿身份的符咒大致上是同一類東西。
「那符咒還是我教給他的,我當然也會畫。」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南霜淡淡道:「雖然我死了挺長時間,也忘了不少東西,但這符咒應該還是好用的,就祝你一路順風吧。」
說罷,南霜便示意商粲可以離開了,自己在早等得不耐煩了的鳶歌一疊聲的催促下重新擺好了看書的姿勢。
見她已經沒有想再交談的意思,商粲低聲道了謝,收好符咒。臨出門前又去鳶歌那看了看,姑且對她交代了一下:「我先出門了。」
「去吧去吧。」鳶歌聚精會神,有點暴躁地把筆下的畫紙撇到一旁,重新開始畫,「我今天非得給阿霜畫出張頂好的畫像不可,就不陪你去了。」
商粲看看被她放棄的那張畫,怎麼看都覺得已經很不錯了,忍不住問道:「我覺得這張已經畫的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