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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段慢速滑行,顧染在裁判退場哨音響起之後來到場邊。
正要離開冰場,又有人拍他的頭盔。顧染一把摘了護目鏡,轉過頭來。果不其然,身後正是那個劉飛,笑盈盈的盯著他:「小傢伙,進步神速啊,再過幾個月,我怕是滑不過你了。」
顧染揚起下巴看他:「下次你要是再拍我頭盔……」
劉飛攤手:「你要怎麼樣?」
顧染理直氣壯地說:「我就把頭盔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劉飛要被他笑死,「你比我那傻弟弟還可愛。」
顧染懶得搭理他,也不想堵著通道,趕緊快步走了。
劉飛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決賽加油哦小傢伙,我看好你。」
「謝謝!」
顧染和鄭文康一起來到教練指揮區,老遠就看到王指導在給他們豎大拇指:「表現不錯呀,顧染!」
一旁的徐清對著他們笑得和顏悅色。
顧染一把摟過鄭文康的肩膀:「多虧師兄保護我」
他師兄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不敢對上徐清的目光。
徐清沒看顧染,一直盯著鄭文康笑:「小鄭同學,我平時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鄭文康大呼冤枉:「徐總……指導,我盡力了,真的已經盡力了。」
徐清顯然不信他的鬼話,顧染在一旁也不知道在幫誰的忙:「對對,他盡力了,我作證!」
徐清仍然盯著鄭文康,笑得愈發瘮人:「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500米,你要拿不到一枚獎牌,這筆帳,咱倆回去慢慢算。」
鄭文康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忽然覺得滑冰館比外面的天氣還冷。
其實他心裡很慌,他知道,他們徐總管這個人,說話一向不算話,他犯了徐清的忌諱,就算500米拿了金牌,回去之後,對方也饒不了他。
距離500米的半決賽還有一會兒,徐清讓他倆先歸隊休息。
顧染和鄭文康一起回到看台,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個人影,就在看台的最高一排,正掀開帘子往外走。
顧染放下東西,拿了自己的羽絨服就往外走。
掀開帘子,外面的氣溫已經到了零下十度左右,比滑冰場冷多了。
顧染倒是不怕冷,羽絨服敞開,裡面還只穿著一件T恤。
然而,有人比他更不怕冷,那人坐在滑冰館大門外的台階上,冰天雪地里,就穿了件春秋季的薄款外套。
顧染跑到他旁邊坐下,一把摟過池朗的肩膀:「野王,爸爸給你買皮膚,限定傳說,老貴了。」
他上來就自稱爸爸,要放在平時,池朗肯定還嘴了,今天卻一言不發。
這裡沒有陽光,沒有大海,只有枯樹與積雪,看起來比一個月之前蕭瑟許多。
顧染想,池朗的心情大概也比一個月前,獨自站在滑冰館外的他,失落許多吧。
顧染看他不說話,嘆了口氣:「上次你是怎麼安慰我的?」
他忽然想起來了,池朗當時用了個特不搭調的詞,於是說道:「你也雖敗猶榮啊,差點把我師兄淘汰了。」
池朗還是不發一語,顧染說:「放心吧,怎麼也不止一個積分。」
「……」
「你冷不冷啊?」顧染站起來,去拽他的胳膊,「不行,不能這麼凍著,一會兒還有比賽,進去再說。」
池朗抽出自己的手:「你進去吧,別管我。」
顧染轉而去拽他外套的後領:「跟我進去。」
池朗有點不耐煩,轉過頭來,緊皺著眉,要說句什麼。
他還沒開口,就被顧染瞪了回去:「我再說一遍,跟我進去!」
「……」
池朗只好乖乖地站起來,跟著他重新回到滑冰場內。
場館最後幾排位置是空著的,顧染拉著池朗,就近找了兩個位置坐下。
場上正在進行男子成年組1000米的半決賽,其中有個H省的隊員,是國家隊的,一上來就背著手滑行,還領先第二名好長一段距離。
兩個人安靜的看完了比賽,這時候池朗才說道:「我怎麼一點進步都沒有?」
「誰說你沒有進步?」顧染偏頭看他,「我每次見到你,都覺得你進步很大。」
「我上次第五,拿個最好成績,也只是第五。」
池朗搓了搓臉,剛才凍得有點僵,現在慢慢緩過來了:「你知道我們那裡競爭有多激烈嗎?」
顧染點點頭:「看出來了,九十多個人,拿走近一半的獎牌,一家獨大。」
池朗又說:「在這樣的隊伍里,就是一個原則,優勝劣汰,不進則退。每年都有不達標的人離開,每年都有下面市隊的新隊員進來,如果我有一點點鬆懈,那麼下一個離開的人就是我。」
「每年出去參加比賽,隊內先比一場資格賽。今年還在拿名次的人,或許明年就不一定有機會參加全國性質的比賽。」
這內卷程度的確超越了顧染的想像,但是H省也不是個個都很厲害,也有劉旭這種實力一般的小隊員。
顧染一把摟過他的肩膀:「兄弟,你們隊有那麼多人,不管內卷有多厲害,我只看好你。」
「你是我看重的對手,也是我認定的隊友,不要讓我失望。」
這話說得頗有深意,以池朗那個鋼鐵直男的腦子,一時半會兒沒轉過彎來:「什麼隊友?你要來我們隊交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