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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炫富了的鄭謙益,從愣住的小姑娘樂,「我教你啊,你跟我學,下次碰到我這樣的,就知道要怎麼撈好處了。」
此話不止吸引了兒媳婦的視線,母子兩的注意力也都轉過來了。
鄭謙益直起腰,清了清嗓子,可以拿腔拿調的說話,「您看我們這個日子多清苦,您要是真想幫幫我們,與其給我們疊盒子不如請我們吃點好的吧,比如..」
「韓牛?」小姑娘雙眼放光。
大姐姐一個眼刀飛過去,「想得美,打劫啊,炸雞吃不吃?」
比起高高在上的韓牛,炸雞麼..
「也行吧。」孕婦說著還咽了口口水。
一直都不怎麼說話的母親窘迫的出聲,「不用不用,這不好,我們吃這個就可以。」
兒媳婦看了眼婆婆,捏著衣角有些不樂意,但也沒反駁。兒子左右看看,拍拍媳婦的後背,也沒反駁。
反駁的人是鄭謙益,好脾氣的同阿姨商量,「要是您覺得炸雞太破費,那叫炸醬麵吧,就叫兩碗,我和她..」下巴沖孕婦點了點,「就我們兩吃,好歹有孩子,多少得補補。再說我一個人出去吃也很奇怪,我這還得跟你們假裝假裝善人呢,善人就裝一個上午也太假了,多少得堅持個兩三天吧。」
免費做白工的人笑嘻嘻的說我就是來假裝善人的,說得一家三口都露出笑臉。母親眼角彎了彎,便是笑了,眼尾也帶著生活所打磨出來的溝渠;
兒子笑容也不大,有點憨,被看到了還偏頭閃躲有些不好意思;
兒媳婦是唯一笑出聲的,開朗的很,笑了便笑了。
笑了,就可以吃炸醬麵了。
面兩碗,糖醋肉一份,送的醃蘿蔔一盒。
餐食送到,鄭謙益端走了自己的一份面,再劃拉走三分之一的糖醋肉倒進拌好的面碗裡,最後把還剩三分之二的糖醋肉和醃蘿蔔往桌子中間一推,示意自己吃那麼多就夠了,剩下的都歸孕婦。
母親覺得這樣不合適,想說點什麼,兒媳婦手快得很,抄起糖醋肉的餐盤,一家一半都給分婆婆和丈夫的豆芽湯飯碗裡了。肉都泡了湯汁,再撈出來,才不合適呢。
婆婆有些生氣的拍了兒媳婦一下,媳婦也不說疼,嘿嘿嘿的沖婆婆笑,老公就悶頭去拿米餅出來,有些猶豫的把裝餅的袋子放在鄭謙益面前。大小伙子講話聲音小的要不是桌上沒人說話,鄭謙益都聽不清。
「這個蘸醬也好吃。」
糖醋肉有送的醬汁,米餅蘸著確實不錯。鄭謙益拿了塊餅,一撕兩半,剩下的一半給聽丈夫那麼說,把醬汁挪到她面前的小姑娘了。小姑娘愣了一下才接過去,再對大姐姐露出的笑容就透著親近。
這一家三口,兒媳婦的脾氣最直接,討厭就是討厭,喜歡就是喜歡,什麼都擺在臉上。本來年紀就小,別看是要當媽的人了,自己還沒成年呢。
沒成年的小姑娘被一碗炸醬麵就收買了,糖醋肉她一塊都沒吃到。老公要給她夾,還被她作勢威脅要打,婆婆給她夾,她就端著碗躲,到最後也只吃了炸醬麵。
小姑娘吃的乾乾淨淨,連碗裡的湯汁都用米餅刮著吃了,盤子光溜的都不用洗。
一份炸醬麵下肚,小姑娘對鄭謙益的稱呼就從,那個誰;
有錢人;國民良心等,轉變為,歐尼。妹子還給歐尼一個榮幸,給她摸肚子。
鄭謙益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有些好奇,「懷孕是什麼感覺?」
「會漏尿的感覺。」孕媽可直接了。
直接的鄭謙益有些驚悚,給她豎了個拇指,表達敬佩,「勇氣可嘉。」
「你這些詞可真多,學習肯定很好。」這次小姑娘可不是嘲諷,她說話就這樣,想什麼說什麼,「哪來什麼勇氣啊,這不是不能打麼,就得生下來啊。」
鄭謙益放射性就想說反墮胎法已經在執行了,看她摸著肚子的面龐,又把話咽回去,轉而說點實在的,「我應該會裝個七八天的善人,你這幾天有沒有什麼想吃的?韓牛就別想了啊,我也窮,只是跟你比稍微富點。」
小姑娘不信,「你會窮?」
「我也不是家裡有礦啊,我為什麼不會窮。」鄭謙益讓她好好想想,「我做的都是義務勞動,比如協調你們跟那位老爺子的糾紛,我難道還能從你們或者他們手上拿錢不成?」
這話小姑娘懂,可是,「另一個姐姐不是有工資的嗎?」
「她屬於婦女家庭部,是一個政府部門,做事當然是有工資的,我不是啊。」
鄭謙益說著去翻包,從包里拿出一個小冊子,遞給一直悶頭疊盒子也不怎麼說話的阿姨,「我屬於這個公益組織,我們專門為從事家政服務業的女性提供包括法律、心理和..」
抽走了冊子的姑娘打斷她,「我來讀吧,媽不識字。」
這是鄭謙益沒有想到的,這年頭還有人不識字??
這年頭有很多人不識字,國家從被殖民到獨立再到內戰接著是軍政|府的高壓統治,也就是一、兩代人的功夫。
南韓不識字的中老年人很多,鄉下尤其多。當然鄉政府也有提供一些免費的通識教育。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時間和精力或者信心重新開始學的。
大白天,昏暗的地下室,借著窗台的光束,挺著肚子的少女磕磕絆絆的讀著印刷精美的宣傳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