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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租之後就不要錢了,一個月就那麼多錢,給四張影碟的額度。他們想要看什麼碟可以寫信、打電話。
要是更有錢一點就上網發郵件,我們找人把碟片送過去。一個月就四個禮拜,普通上班族也就那麼幾天休息,不可能全用來看碟的,四張就夠了。」
「要是覺得不夠,一大家子那麼多人,反正我們包月麼,多幾個人出月費,或者自己多出幾個月份,再不然去影碟店補充消費也行。」
趙青禾看了眼沉思中的兄弟,沒管他,望著金昌建,「要是換你,能在家裡等人上門送影碟,收影碟,只要每個月一份盒飯的錢,你樂意嗎?」
毫不猶豫點頭的金昌建很樂意,「這樣我就不用跑了。」可這跟收買他有什麼關係?
「你不用跑是因為有人幫你跑,幫你跑的那些人啊,不管是一隻眼看不見還是一條腿斷了,兩條胳膊都沒了,無所謂。」
趙青禾看他愣住,拿竹籤戳了根炒年糕邊吃邊說,「像你這樣的人很多吧,我是說,在我爸手底下養著的斷手斷腳的人,不少,對吧?」
「可像你這樣只是瞎了隻眼,還是能打,還是能出來做事的,很少了吧?就算是你,不也苦逼兮兮的只能跟著我這樣的二世祖,混混日子,再想什麼功成名就,不可能了。」
「你身邊的兄弟有多少還能像你一樣能打的,亦或者動憚不得,一家老小扎著脖子等死?我估計,後者多。
那老頭也不是做善事的人,老兄弟沒用了,多年情誼在能養那麼個幾年。
可這年頭啊,錢越來越不值錢了,當年的一千塊能安家餬口,現在的一千塊能幹嘛?買一口米都買不起。」
「你們有多少人好意思跟當年帶你們打天下的老大繼續要錢?還是更多的人抱著所謂自尊就那麼能活一天是一天?
再不然就算你們拋棄自尊去要錢好了,你們還能見到老頭嗎?人家現在高高在上,你們碰都碰不到了。」
炒年糕咽下肚,趙青禾嫌棄對方,「你這手藝也太垃圾了。」
金昌建愣愣的伸手要去拿盤子,嘴裡說著我再給您弄一份。他的手碰到了盤子,嘴裡的話尾音剛落,人就僵住了,跟個卡殼的機器人一樣定定的卡在那裡。
趙青禾不管他,自顧自的往下說,「靠著刀口舔血的錢養家餬口,學沒上過幾年是肯定的,手藝必然也沒有,不然何必去賺那份賣命的錢。
這錢賺的很辛苦的,稍有不慎就是身首異處。真死了,一了百了,怕就怕半死不活還拖累家人。」
「你有多少陪你一起砍殺的兄弟如今癱瘓在床,就靠家裡人賞一口飯吃?你爸又有多少兄弟,每年過年得靠你們接濟,才能讓一家老小吃上一口飯?我估計不少,不然你不會混的連大過年的給小妹妹買一雙好鞋都買不起。」
趙青禾記得這一家人,一家老老小小的不少人,家裡七個孩子,最小的那個才到她腰。
小姑娘穿了雙不合腳的鞋,可能是姐姐的,下跪給老爺子叩首拜年時,起來一個沒站穩,鞋子滑出去,人差點摔倒。
當時一家人都很尷尬,那四位兄長還算老實啥話都沒說,嫂子裡有兩個臉上露出了嫌棄,大嫂尤其傻逼,直接笑出了聲,被老爺子瞪了一眼,嚇得直接跪下。
這一家人穿得不算太寒酸,到底是過年啊,打扮的還行。鞋子什麼的,可能是忽視了,但也可能是這一家人不像表面那麼光鮮。
那這就很奇怪了啊,金昌建能給她做保鏢肯定是不缺錢的,他是家裡的大哥。
按規矩,這一家老小除了他爸養著,就是他掏錢養家。雖然趙青禾不知道金昌建具體有多少工資,但養這一家人輕輕鬆鬆。
就這,能把小妹妹養成這樣,他們必然有其他更需要花錢的地方,才照顧不到自家孩子。
那對老夫妻不像是沾了黃、賭、毒的人,這年頭也沒什麼太燒錢的玩樂,還能有什麼原因呢?混江湖,靠的不就是兄弟麼。
趙女士當年也養了一幫人,比如死前心心念念要給他媽還碟片的那位的母親就是她在養。
可養的多了,經年累月確實有照顧不到的人。那些人很難出現在她面前了,那些人有很多也不好意思伸手問她要錢,那些人就只能靠老兄弟們互相支撐,而不是靠沒用的老大救濟。
趙女士自覺自己是沒用的老大一號,趙老頭就是沒用的老大二號,這大哥二哥的就別互相嘲笑了。
他們兩是金昌建他爸的老大,他爸可能就是別人的老大,都是有兄弟要照顧的人。
那些兄弟靠每年的救濟能活得多好?好不了的,救急不救窮,救窮就是在填一個無底洞。
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有個能來錢的道,哪怕工資低也是每個月有進帳,這就能活。
「韓國就這點大,市場暫時就在漢城展開,你的兄弟,你爸的兄弟都能接到漢城來,討一條活路。
每天定點送碟片,那東西不像送餐,得趕時間不能讓客人吃到涼的不是。碟片麼,早早晚晚的,什麼時候送到不行呢。」
「三人一組,四人一組,乃至於五人一組承包一條街巷。五人里一個齊全人沒有都行,這個瞎了眼,另一個能看,第二個沒有腿,第三個能把他弄到木板車上推著他就行。兩條胳膊都沒有了,脖子上掛個包不行麼,總有人有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