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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一個男人追了十年,完全無望的愛她拿什麼支撐十年?肯定是男方要給與回應的,給了回應又不確定關係,不就是釣著人家?男人釣著,女人願意上鉤,一拖就是十年,不是渣男賤女是什麼?真愛啊?」
金恩淑看她要張嘴,讓她想清楚再狡辯,「你好好看看你對女主的背景設定,她不缺愛,沒有任何理由能支撐她追求一個男人十年的。
你如果給她設定一個萬人嫌的身份,家裡家裡不行,爸媽爸媽討厭,身邊沒朋友,日子也過得不怎麼樣。」
「如果是這個設定,她追著一個男人跑還算合理。那個男人可能就是她的貧乏生活里唯一的趣味,與其說她是追著那個男人,不如說她在追尋自己期待的生活,這是講得通的,邏輯沒問題。」
「可你看看你的設定,女主哪哪都好,演技好就算了,粉絲也是千千萬,身邊朋友更是不缺,家裡還人人都寵。
這樣的女孩子,追一個喜歡的男孩子追三五個月沒未來,自己就會往後退,她自己的人生就很精彩,不需要非得多個男人才行。」
「哪怕是真愛,就是愛到死,在十年這個漫長的時光里也是站不住腳的。除非那個男人身上有什麼她一定要得到的東西,還是非得得到不可,才能讓她如此執拗的堅持要跟這個人在一起,否則人物根本立不起來。」
「再怎麼是純愛劇,也不是套個真愛的殼子就能解釋一切。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可能沒什麼特別的理由,或許就是長得好看,或許就是一個小動作,小眼神。
再不然就是那天陽光正好,陽光下的那個人讓自己心動了,這些都合理。喜歡這東西,不是非得有什麼理由才行。」
「可是!」金恩淑點著筆尖,讓小徒弟聽清楚了,「可是你想要讓女主的心動變成行動,再用行動創造真愛,之後把真愛跟命運這個詞結合,最後疊加漫長到十年的期限。你想要寫這些,就必須給女主角一個能說服觀眾,也能說服你自己和你筆下角色的理由。」
老師直直的看向弟子,問她,「有什麼非他不可的理由,讓這姑娘在家人、朋友,乃至於全世界都反對的情況下,堅持了十年?」
崔幼澄被問愣住了,她只是寫個大綱而已,為什麼誰誰誰都能透過現象看本質?你們都長了雙晶晶火眼?
當事人姜東元就算了,好歹是本人參與過,能找出「瑕疵」還算合理。金恩淑是為啥?就因為是作家?
金作家對小弟子有些失望,最基本的錯誤都能犯,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幹嘛。但孩子是親生的,就得教啊,不然還能怎麼辦。
不管是閱讀量還是創作量都非常龐大的當紅作家,幫小徒弟把劇本一點點拆開,逐條幫她修訂劇本的故事線,首先要解決的就是男女主角之間的羈絆得足夠特別才行。
女主角可以對男主角一見鍾情,但如果只是因為一見鍾情就耗了十年,那就太不合理了,觀眾看了會罵的。
這份一見鍾情里可以加個玄幻的設定,比如夙世因緣,兩人上輩子就有什麼聞著傷心聽者落淚的故事,才能讓站在上帝視角的觀眾去理解女主角。
這輩子女主角再見到男主,追尋的不單單是男主,還有上輩子他們的遺憾。
「那什麼..」崔幼澄打斷腦洞大開的玄幻作家,「還得有個上輩子嗎?」
「我覺得上輩子讓女主角負擔不太好。」爆款劇的作家很懂市場,「讓男女主的身份調換一下,男主追女主十年,這樣女觀眾能一直追著看。不然女主角追,男主角跑,女觀眾會罵街的。」
女作家拒絕,「那整個故事都不對了!」
老師讓她專業點,「寫電視劇不是寫小說悶頭造車,先寫完再考慮找哪家出版社賣。我們是先給提案,看電視台買不買,買之後才能製作,能拍。」
「這兩年苦情劇沒市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個雖然不是苦情劇,可你上來就搞個女主追男主十年的,誰會買這種本子拍?你買嗎?你會看一個介紹里寫女主角追了十年才跟男主角在一起的片子?」
必須不看的崔幼澄想說,女主角追十個月的我都不看,可是,「要真的什麼都改了,就不是我的故事了。」
金恩淑微楞,想歪了,輕嘆了口氣,「我在你的年紀也想著故事要按照我的心意寫,大眾喜不喜歡我才不在乎。可我們最終還是得向市場低頭,家裡那麼多人要養,你都還有貸款要還,只寫自己想寫的故事,怎麼在市場上活下去呢?」
「幼澄,我們都得先活下去,之後才是考慮想寫什麼故事。你總得先有跟電視台談判的話語權,才能有資格說,我的故事別人一個字都別想動,不是麼?」
大家長認為年輕人不懂成功總是要付出代價,年輕人頗為茫然,她們說得好像不是一回事。
不管雙方說得是幾回事吧,老師還是建議弟子把故事調整一下,最關鍵的問題是給女主角的「十年」找到真正的立足點。
「你要不然就別把時間線拉那麼長,十年太長了。要不然就得找到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去解釋,女主角到底想從男主角身上得到什麼。
不能只用愛戀去解釋,單單因為淺薄的心動追著另一個人跑十年是不可能的,一定有理由,還得是觀眾能接受的理由。」
老師表示,「這條不改,你整個故事都不成立,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