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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的從琴凳上起來,要去找吉他,比起鋼琴他覺得吉他彈起來更穩一點,要是手抖出了顫音還能偽裝是故意為之。
趙樂菱對他從鋼琴換到吉他稍顯疑惑。不過作曲家想用什麼樂器表現自己的歌都可以,換就換唄。
換了吉他的曹成右坐在單人沙發里,懷抱著吉他還給趙樂菱安排了個坐位,坐在他斜對面,號稱這是最佳觀賞位。趙樂菱聽他胡扯,但坐在這裡也不是不行。
「要不你還是坐到鋼琴那去?」起手式都擺好了的曹成右又想給趙樂菱換位置,理由是,「要是你覺得我的琴不怎麼樣,還能用鋼琴補充。」
「補充什麼?我們又不是在聯合作曲。」趙樂菱讓他別折騰了,「你不會是擔心我說的你的自作曲不好吧?安心-自作曲講究的是情感傳達,技巧是另一回事,不用在乎那個,只要表現出你作曲時想要表達的感情就好。」
非常耳熟的一句話冒出來,講的曹成右有點鬱悶,「你跟鄭在日還真有默契。」
「我們是搭檔啊。」趙樂菱很自然的回他,「業內給的招牌,黃金搭檔,不知道嗎?」
拿眼斜她的曹成右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又笑嘆一聲,「這首歌不止有曲,還有詞呢,歌名叫《要一起吃飯嗎?》準備好啊。」
本來沒啥準備的趙樂菱現在需要準備一下,歌名太有指向性,「我還是去鋼琴那邊好了。」說著就想起身。
一個掃旋打斷了她的動作,即將唱歌的人彈出了前奏,聽歌的人就不好再走動了。
音樂人聽一首新曲子慣性先聽技巧,職業習慣,習慣判斷技巧的強弱,也習慣用技巧性去判斷歌曲的完整度。不過鄭在日更看重情感傳達,趙樂菱同樣如此。
單論技巧,這首歌沒什麼特別的,拋開技巧,這首歌就很特別了。特別在曲,也特別在詞。
唱歌的男人低著頭不看「觀眾」,以一種專心彈吉他的姿態,唱出有些亂的歌詞,它沒那麼對仗,也不太貼書面語,很口語化。那語氣說是歌詞更像是一種邀約,約聽歌的人,要一起吃飯嗎?
【今天天氣真好,你起床了嗎?要一起吃飯嗎?中午了,你應該起床了吧?要一起吃飯嗎?
我找到了一家不錯的飯店,晚餐要一起吃飯嗎?
我想給你打電話,可是還沒找到合適的理由,天氣不錯,中午了,晚餐你會不會已經有人約了呢?】
趙樂菱敢肯定,這個所謂的歌詞是他臨時想出來的,趙樂菱也敢肯定,這首歌是他寫給自己的。趙樂菱還敢拿自己海妖的音樂敏感度去肯定,這個人超緊張的。
在第一句所謂的歌詞被唱出來時,趙樂菱就摘了左耳的耳機。她早就能控制聽力了,戴耳機更多是一種習慣,仿佛有個切實存在的物體就能當封印的道具用,戴上耳機就戴上了封印,摘下就是解除封印。
解除了一半封印的海妖聽到了空氣中的顫聲,歌手的聲音在顫。維持一半的封印的音樂人也聽到了顫聲,吉他在顫,彈吉他的人手在顫。
趙樂菱不是很理解這種顫抖,她聽到了歌手的緊張,聽到了他的不自信,甚至聽到了他的嘆息。
海妖聽到了音樂里的一切,卻不明白創作音樂的那個人為什麼跟他表現出來的完全不一樣,那個成熟大氣,告白都告的跟『今天天氣不錯』的人消失了,變成『不論我經歷多少,在你面前還是個少年,會忐忑不安的少年』。
趙樂菱不理解曹成右歌聲里的東西,她知道那是愛情,她聽過不止一個人的『愛之歌』。
真正是少年的表智勛給她唱過『愛之歌』,蘇志燮也給她唱過,朴哮信更妙,她每次給他錄歌,對方都有一種再給她唱『愛之歌』的狀態,要是碰巧唱情歌,那濃烈的愛意能化為絲線把她裹成蠶繭。
她當然知道那是愛情,那是很美妙的告白,但她沒想過曹成右也會這樣。
曹成右也會像個心頭有小鹿瘋狂蹦躂的少年一樣,捧著以心臟做的糖果,攥在手心裡,想讓她嘗一嘗,又怕她覺得糖果是苦澀的,不夠甜,不夠吸引她。
『愛之歌』不特別,趙樂菱聽得多了,朴哮信是表現的最好的,本來就是最好的歌手麼。
唱『愛之歌』的人很特別,說好的沉穩大氣呢?怎麼變成了個毛頭小子?
歌聲停了,琴聲也停了,彈琴唱歌的人首次抬起頭望著聽歌的人,表情可淡定了,連眼神都很淡定,唇邊掛著輕鬆的笑容,笑的自然無比,問她,「好聽嗎?」
「我在出一張新專輯以『盛夏』為主題。」趙樂菱沒說好聽還是不好聽,斜靠著沙發望著窗外,「你在夏天的時候去露營過嗎?」
曹成右放下吉他搖頭,發現她沒看自己,開口道,「還沒有,你想夏天去露營嗎?」
「我跟在日哥去露營過,那哥腦子有問題經常因為追求什麼浪漫的感覺搞東搞西的。夏天露營浪不浪漫不好說,去給蚊子加餐是肯定的。」趙樂菱強勢吐槽不靠譜的小夥伴,「我們帶了一堆驅蚊水和蚊香,毛用沒有,要不是有帳篷,我都要被蚊子抬走了。」
想像那個畫面的曹成右輕笑出聲,「看來夏天露營很不靠譜。」
「那倒也不是。」趙樂菱的視線從窗外挪到他的臉上,「夏日山林間的湖水確實很美,周圍沒燈一切的光源都來自頭頂的月亮,上弦月倒扣在湖水中,波光粼粼的湖面還有些螢火蟲像是森林裡的小精靈,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