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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芸自知拖累了奚希,因此問起這話題時頗為感慨:「如果沒有我就好了,你也不用往醫院裡砸錢。」
她轉了醫院,奚希給出的理由是換了個新的工作,還認識了一個有關係的朋友。奚希自小乖巧,蕭芸當然沒有懷疑。
「都是我和你爸爸害了你。」蕭芸握著奚希的手,提及奚遠山,不由神色哀傷。
奚遠山當年和她也是令人稱羨的模範夫妻,那時候日子多幸福,後來……奚遠山染上了賭博的壞毛病,於是家不成家,還連累了一雙兒女。那時候欠債太多,奚遠山還不上,又壓力很大,竟直接自殺了。可他借的那些高利貸不會因為他死了就放過他們,還是日復一日地追債,甚至於追到奚希學校去。
她甚至連高考都沒考完,高考失利後,大學也不能去上,因為帶著自己和弟弟這兩個拖累。蕭芸是真的心疼這個女兒,從小嬌生慣養的寶貝女兒,一點點陷入了這生活的漩渦,失去了夢想,失去了自由……好像一輩子都被毀掉了。
奚希卻總是勸她,媽媽,你別這麼說。如果你不在了,我才是真的要活不下去了,昭昭也活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奚希需要她,蕭芸也許會選擇自殺。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最近身體又很差,奚希說給她安排上了手術,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手術。
奚希給她削了個蘋果,蘋果皮沒斷,她肉眼可見地高興,給她看。
「媽媽,你看。」
蕭芸誇她:「奚希真厲害。」
蕭芸在醫院裡住了五六年,奚希削蘋果的技巧也是在這五六年裡打磨出來的。時間過得可真快,奚希略有感慨。
她剛才沒回答蕭芸的問題,把蘋果切成小塊之後,微垂著眉眼開口:「媽媽,我交了一個男朋友。等你手術完了,我帶他來見你,好不好?你一定會很喜歡他的。」
蕭芸以前就經常誇讚沈劭南,說他是別人家的孩子。
現在沒敢讓沈劭南過來,怕蕭芸見到他後情緒波動。不過沈劭南特意買了補品讓她帶過來。她把東西給蕭芸看。
蕭芸說:「讓他破費了,真是不好意思。以後等我好了,你請他來家裡,我親自給他下廚。」
「好。」奚希笑著點頭,又在蕭芸懷裡蹭著撒嬌。
直到蕭芸睡著。
奚希輕手輕腳地起身,換上病房的房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轉過身,是奚昭放大的臉。
「姐。」他壓低了聲音,隔著玻璃看了眼病床上的蕭芸,「媽媽怎麼樣了?」
「挺好的。」奚希說完,才看見身後幾步的沈劭南。
奚昭解釋:「姐夫送我過來的。晚上我照顧媽媽,你回去吧。」
奚希看著沈劭南,沒說話。
沈劭南走近幾步,到她跟前,問:「回家嗎?」
「好。」奚希點頭,又回頭叮囑奚昭。
奚昭看了眼沈劭南,似乎在得到後盾支持之後才敢告訴奚希,他有了一個新手機的事。他有些惶恐地等著奚希的反應:「姐,如果有什麼事,我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奚希點頭,有些意外地看向沈劭南,又拍了拍奚昭的肩膀。
「有事就給我打電話,你記得我的號碼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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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電梯的間隙,奚希低頭,斟詞酌句:「謝謝你。」
沈劭南偏頭:「我們是夫妻,希希。」
夫妻一心,何必言謝?
電梯升上來,只有他們倆。沈劭南忽然說:「希希,我也不是那麼細心的人,如果你有什麼特別需要的,不要介意告訴我,好嗎?」
他真誠地看著她。
奚希點頭:好。
雖然她尚且沒發現自己有什麼需要的。但當他這樣坦誠地告訴她時,好像那些窘迫都被提前消除了。
他們的世界原本是有差距的,在這貧富差距帶來的不同里,會出現很多摩擦和顆粒。即便撇開窮人與富人的差距,就說人與人之間,都會有所摩擦。最好的朋友也會吵架,父母與子女之間也會吵架,更別說毫無血緣關係做紐帶的親密愛人。
而他們甚至還算不上親密,只是一對還不太親密的也不熟練的愛人。
但當沈劭南提前坦誠,那些摩擦和沙礫仿佛被提前消融。
她可以放下那些或許可能發生的窘迫,也放下那些自卑,放下懷疑與猜忌。
他就像很多年前一樣,是那舞台上唯一的一束光。坦坦蕩蕩的,又很明亮。
縱使他說,希希,不要太過相信我所說的話。我只是因為能說,所以說給你聽,但也有不能說的,就不會告訴你。
那有什麼關係呢?
光的背後,是影子。
影子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東西,私心也是。
電梯下到一層的時候,她看見左手邊的花壇里開了一朵不知名的紅花。
於是想到了自己此刻需要的東西。
「沈劭南,我想要一朵玫瑰花。」
那是十六歲的舞會上,她試圖從他手裡獲得的一朵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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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希,下周的舞會你打算穿什麼呀?」
舞會是高中的傳統,私立的貴族高中總是有很多花樣,除去漂亮的禮服,還有一項很重要的活動:送花。
每個人可以挑一支自己喜歡的花,在舞會裡送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