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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悠揚又優雅,臨走的時候,又換了另一首曲子。
離開餐廳,還有下一步安排。
奚希似乎猜到,仰頭問他:「接下來幹嘛?」
她眼睛有些眯著,倒映出光,迷離風情。頭垂下來,搭在他肩上,還記著粉底液不能蹭他衣服上,在盡力避免。
「喝醉了嗎?」沈劭南看了眼腕錶,手虛扶著,怕她摔倒。
奚希搖頭:「沒有。」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好輕,柔和如這晚風。
他顧著她的頭,讓她坐進車裡,和司機說:「走吧。」
奚希微醺,頭歪過來,靠在沈劭南肩上,半閉著眼,嘴角的微笑從沒停止:「我有一件高興的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他順著問下去,不掃她興致。
「我打算重新開始學跳舞了。你不知道吧,我已經很久沒跳舞了。」她抬手做了個舞蹈動作,「我也想成為一個閃閃發光的人,站在你身邊,讓所有人都說登對。」
她只是有一些醉,但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沈劭南不會介意的,她知道。
「你已經是閃閃發光的人了。」在他心裡。
「還不夠,要亮瞎他們才好。」奚希笑嘻嘻地說。
車子重新停穩,是在觀景台下。今夜也無人,只有他們倆。
「看星星?」奚希問。
「嗯。」
十一點五十,「再過十分鐘就是你生日。」
奚希詫異著,用小指勾開被風吹亂的髮絲:「你還記得我生日?」
沈劭南搖頭,仍舊坦誠:「不記得,我特意注意過。但我以後都會記住。」
七月二十八,是希希的生日。
二十八年前的這一天,她來到了世上,也許就是註定要在二十八年後成為他的愛人。
沒有去到錯誤時代,也沒有早來或者遲到。
「二十八歲的奚希,生日快樂。」
第34章 第三十四 「能再遇見你,真好。」……
觀景台上風很大, 吹得奚希霎時清明。她會哭的,已經忍不住了。
在眼淚奪眶之前,她做了一件更大膽的事情, 撲進了沈劭南懷裡。毫不誇張, 動作是撲。
沈劭南接住她,聽見她洶湧的哭聲,壓抑著, 最終壓抑不住。她嗚咽聲被風吹散, 混合著微微的酒香味,也不知是醉了這夜, 還是醉了這風。
她背脊聳動著, 微微彎著,都像是悲傷了。人也很奇怪, 悲傷時也哭,喜悅時也哭。
但沈劭南意外地分辨出來了,希希是高興地哭。這一刻,他自己都不可置信, 好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差生,竟意外蒙對了一道大題。
拍她的背吧,安慰她吧。心裡有個聲音在說。
於是寬大的手掌落在了聳動的背脊上, 背脊顫動了幾下,最後歸於平靜。風好像停了下來, 嗚咽聲也漸漸停了下來。
懷裡的人抬起頭來,沾濕了眼淚的眸子更加瀲灩,從一汪水裡看見倒影,正是他自己。
奚希哽咽到喉口發塞,深吸了口氣, 才堪堪找回聲音。她看著沈劭南,破涕為笑,「劭南,謝謝你。」
她笑起來,笑意混合著哭意,但也能分辨出來,她真的在高興。
從何種微表情也可以分析出來,但這不是分析出來的,是感覺。
感覺告訴他,她好高興好高興。
「我真是好高興。」奚希用手背擦眼淚,又吸了口氣,看著沈劭南笑,「到死了也會記得的。」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奚希趕緊捂住嘴,呸了幾聲,「沒有,不說不吉利的話。」
沈劭南看著她這模樣,也難得展開一個笑顏。
和從前的那些笑都不大相同,不管是十幾歲時的冷漠疏離,還是重逢之後的親切禮貌,都不一樣。
奚希愣了愣,在混亂而破碎的思緒里尋找合適的形容詞,就是……很常見那種笑容……
她愣了好久,急得不得了,卻怎麼也抓不住那個關鍵詞。
奚希騰地站起身來,急切地問他:「你、你感覺到了嗎?」
沈劭南目光茫然,顯然未能有所察覺。奚希急得不行,轉過身掃視周遭。
海城寸土寸金,唯獨留下了城中心的這麼一座山,只因這山和這座城市一樣古老有歷史,聽聞當年在洪流里屹立不倒。山上有一寺廟,那寺廟很靈驗,因此遊客絡繹不絕。寺廟在另一側,這一面原本是荒地,後來有人發現這裡是個絕佳的看這城市的地方,於是被人開發,弄出一個觀景台。平時進來都需要大幾百的門票,但仍舊排不上號。
除了能看海城的夜景,還設有天文望遠鏡可以看星星。
奚希轉過身,萬家燈火都在此刻映入眼帘。
高樓的霓虹燈,人家裡的燈,還有街上店鋪攤子亮著的燈,煙火滿城。她福至心靈,想起了要說的是什麼。
轉過身,興奮不已:「就是感覺到高興才笑的那種笑。」她說罷,又輕敲了敲自己腦子,好像還是沒講明白。
沈劭南卻聽明白了。
她想說,那是一個有生機的笑容,是有感染力的。
好像確實如此。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他的病,好像終於有所好轉。
奚希點頭,埋進他懷裡,說了句真好。
「遇見我可真好,是不是?」她問沈劭南,原本只是開玩笑的語氣,他卻認真地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