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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摟緊她的胳膊, 輕拍她的背,安撫的話語很蒼白:「已經過去了,沒事了。」
他察覺到喉口的擁堵,好像有無數句話被什麼東西勾著要爭先恐後地湧出來,可是太擠了, 一句話也出不來。
大概是愛的魔咒生效,原來除了在四肢上裝有看不見的絲線,連喉嚨里也裝了。甚至於,大概心臟里也穿有線。
因為心也跳起來了。
它好像很激動,涌動著,叫囂著。
奚希真是喝醉了,醉鬼的話是沒有邏輯的,上一秒還在哭的人,下一秒又傻兮兮地笑起來。她捧著沈劭南的臉頰,笑容很燦爛,眼角還掛著淚珠,吸了吸鼻子,聲音也夾雜哭腔:「我真是太喜歡你啦。」
沈劭南琢磨不透她的言語邏輯,但醉鬼大概是沒有這種邏輯的,她只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所以下一秒又看上了對面的月亮,指著說:「我好想要。」
再後來,又唱起來,走都走不直了,歌聲卻沒跑調。
「喜歡你……給我你的外衣……」
他用手機識別出這首歌的名字,喜歡你。
「我喜歡這樣跟著你,隨便你帶我到哪裡……」*
她不死心地哼著歌,沈劭南費了些力氣扶穩人,才能去開門。今天家裡又很安靜,進門後有皎潔的月光灑在客廳里,他打開燈,燈光淹沒了月光。
鞋子還沒來得及放好,手裡的蝴蝶已經要飛出去,沈劭南擰眉,稍有些狼狽地將人帶回來,安撫:「希希,別鬧。」
奚希似懂非懂,看著他眼睛很久。
為省力氣,沈劭南打橫抱起人回房間,勉強給她洗漱完,哄她躺下。身上濺了很多水,沈劭南卻感覺到一種充實感。
這感覺類似於從八點開始工作到晚上六點,不會太滿,不會太趕,只是充實而已。好像時間沒有被虛度,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有價值的。
這似乎是個悖論,因為今夜有很多時間被虛度。
沈劭南若有所思。這不是一種虛度。
難怪有一首詩,我想和你互相浪費。
他俯身,額頭輕蹭了蹭奚希額頭,與她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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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奚希頭疼欲裂,她不擅長喝酒這事早就明了,但昨天真的覺得高興,所以放縱。但放縱之後總是有報應的。
她按著自己太陽穴,看見阿姨還在廚房裡煲湯。
見她出來,文阿姨笑著打招呼:「太太起來了。」
奚希嗯了聲,拉開餐桌椅子坐下,已經聞見雞湯的香味。「好香。」
阿姨說:「再過會兒就好了。」
牆上的鐘表按部就班地走,她嘆了聲,看見沈劭南的新消息:希希,我已經去公司,讓阿姨給你煲湯喝。晚上出去吃飯好嗎?
稀鬆平常一條消息,掛在置頂的對話框裡。奚希忍不住心情大好,堪比看見陽光。
她起身熱了杯牛奶,拉開窗簾看見果真是艷陽天。
心情更好。
今天約了媽媽見面,昭昭要去做輔導工作,雖說請了很好的阿姨照顧,可奚希還是想見蕭芸。她對媽媽的依戀堪稱過分。
雞湯是老母雞文火慢燉,香味濃厚,奚希很喜歡。臨走前誇讚阿姨手藝,阿姨也很謙虛。換衣服的時候,總覺得隱約還能嗅見自己身上的酒味,奚希懷疑是心理作用。不過還是斟酌噴了些香水。
這十年,她並不常用香水,唯一一瓶,是青青送的生日禮物。青青眼光很好,她很喜歡,不過也不太捨得用。
出門時還記得帶把遮陽傘,由司機送到樓下。上樓,敲門,蕭芸笑著請她進來。「這裡真的很好,劭南他費心了。」
蕭芸給她倒了杯水,猶豫著,還是說:「他待你好,歸待你好,希希,你卻不能覺得理所當然。」
「我明白的。」奚希點頭,捧著杯子,也猶豫開口,「媽媽,我想重新學跳舞。」
她從昨天就在想這件事,是啊,沈劭南是很優秀,可她不可能一輩子仗著他說愛。愛情是很浪漫主義的東西,保質期不見得比香水長久。
人需要保持浪漫,她有一切的浪漫主義理想,可同時也擁有現實。
浪漫是滋養的養分,可不吃飯,卻是會死的。
何況她也很想做一個和他能勢均力敵的人。
以前想過,她做首席舞者,他是商界新貴,八卦雜誌提起他們,都用登對二字。就是珠聯璧合,一對佳人。
她好像沒什麼長處,唯獨跳舞有些天賦,得過些獎,可惜後來沒再繼續。如今若想要撿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都二十七歲了。
蕭芸是知道的,奚希對跳舞的熱愛,是路上經過別人穿跳舞的衣服,都要回頭看一眼,是路過練舞房,也忍不住要抬頭看一眼,是有時候會悄悄地去公園裡跳舞。
但基本功不保持,還是直線衰退。她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僵硬,接受自己的生疏,接受自己失去驕傲。
因為還要活下去。
蕭芸沉吟不語,良久說:「你做了決定就好。」走一條不同尋常的路,註定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只是學舞蹈要花錢吧,希希,你也不能全花沈家的錢。他是有錢,可事事都要讓他出錢,這樣也不好。」蕭芸忍不住又念叨。
奚希點頭,她明白。
母女二人聊了一個下午,臨近六點的時候,奚希離開蕭芸那兒,去找沈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