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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搞什麼鬼把戲?」堯青埋著頭,聲音不卑不亢,「我飛了一整天,你連個消息也不發。到飯點了知道過來蹭飯,也不會搭把手,就看我一個人忙?」
「郎君息怒。」劉景浩學古人作揖,嘻嘻哈哈地將某人手裡的蒜接了過去,「夫君這廂就為郎君洗手作羹湯。」
「戲精。」堯青瞥了他一眼,撲哧一聲,自己先笑了,「罰你今天洗碗。」
「今天這茄子燒得不錯。」
飯間李姐對跟前那道醬爆茄子發表真知灼見,「這醬爆茄子啊,最難的過油和調汁。過油吧,你得掌控好火候,火大了,油溫過旺,茄子被炸成了黑糊,火小了,沒準裡頭還夾生,咬起來脆脆的。」
「您說得對,今天得感謝這位劉大廚。」堯青放下吃到一半的碗,橫眼看了看劉景浩。
他正往碗裡倒著紫菜蛋湯,聽到堯青在cue自己,立馬漾起一臉憨憨的笑。
「哪裡,還是你食材選得好。」男人三下五除二便刨完了一碗飯,起身要去添,「我看最近啊,天氣蠻好的,可以帶咱媽出去多轉轉。」
咱媽。
堯青舉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跟對面的李姐相互一望,默契地笑了。
「對,我看你媽最近精神頭也不錯,喊你名字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你有空,還是要多陪陪她,沒準哪天就好了呢。」
李姐將桌上那道家常豆腐放到劉景浩的位置前,她剛剛留了心,發現這小伙格外鍾愛這道菜。
堯青一顆一顆嚼著米粒子,輕輕將頭點下。
再抬頭時,某人已盛好了飯坐回到了自己身邊。
「吃啊,看我幹嘛?」劉景浩頂了頂男人的肩,看了眼李姐,「你看他,一天到晚盯著我看,跟個痴漢一樣。」
「你才是痴漢。」堯青忙將頭埋進碗裡,下身不受控制地輕扭著。
「那你幹嘛看我?」
「我是看你嘴邊有顆飯。」堯青抬眼,偷偷含笑,又不敢大笑,「邋遢大王。」
「哪兒?」男人摸了摸,沒摸到。
「上面一點,右邊。」
「這兒?」
「過去一點,右邊,右邊一點。」
「這兒?」
「哎呀你別動。」堯青放下碗,抬手替他捏下那顆礙事的飯粒,展示給男人看,「你看,這是什麼?」
「飯粒。」男人乖乖地答,「我媽以前總說我吃飯是鬼跳牆,再好的東西在我嘴裡都要漏出去。」
堯青抿嘴不語,眼底飽含知足的笑。
屋外晴光漸好了。
飯後劉景浩在廚房洗碗,堯青回房間陪堯桂玉說了會話。
這些天不在她身邊,堯青看她臉瘦了一大圈。
她就像塊干木似的躺在藤椅上,表情平淡,無悲無喜。
堯青坐在她身邊,為她翻著一張張舊相片,女人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詞。
終於在一張一家三口的合照上,女人「嗚嗚嗚」地情緒激動起來。她雖沒力氣抬手,但眼睛瞪得奇大,小腿不停敲打著藤椅一側。
堯青垂眼看去,那是他和堯桂玉,以及某人,僅有的一張合照。
只是父親該有的位置上,已被人橫刀剪去,兇手是自己。
他早在將父親的債務理清那天,親手將男人從這張合照中剪下,扔進了垃圾桶里。
陳年的照片匣「啪」一聲合上,堯青似是慰藉地撫了撫女人的手背。
劉景浩舉著沾滿洗潔精的手,本想問他抹布該用哪一塊,可走到門口,見到他正抱著女人腰,像個孩子一樣,閉眼睡著。
他愣住了,在窗簾後站了一會,又回了廚房。
「小伙子真能幹啊。」一到灶台前,李姐就開始找他聊天,「小堯也很能幹,你們這些年輕人,都很能幹。」
「哪有阿姨說得這麼厲害。」劉景浩擦著鍋,心裡頭仍想著堯青昨晚淚痕猶在的樣子。
說沒餘味是假的,他有千言萬語在心頭,只是不知該怎麼開口。
「我跟你說,你別看小堯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實他重情得很。」女人向外頭瞅了一眼,湊近幾分,輕聲道:「你知道嗎?他床頭至今還擺著件陶泥。上次替他收拾屋子,我以為是塊爛泥巴,本來是要扔掉的。他愣是在垃圾桶里翻了一個多小時,才把那塊泥巴找回來。」
「陶泥?」劉景浩晃晃一想,陶泥課,他的確跟堯青一起玩過陶泥來著。
只是,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時的他們才剛認識不久,彼此都在試探、猜忌、閃躲、博弈。
他一直以為那時的堯青對自己沒感覺來著。
也向來認定,這段感情里,總是自己在單方面出擊。
無傷大雅的事了。
「捏了個啥我也不知道,瓶子還是筒子?」李姐一臉慫恿,「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劉景浩擦乾手,貓著老腰溜進堯青的房間裡。
床頭櫃的位置上,顯而易見地擺著一本《霍亂時期的愛情》和幾隻筆。
陶泥被放在最醒目的位置上,是個花樽,裡頭插著幾朵塑料假花,永不凋謝的艷紅色。
「我把它買回來的。」
堯青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
男人忙放下手裡的花樽,「我......進來找我換下來的衣服。」
「你忘了吧,之前陶藝課的老師說,當天的作品會放到公益集市上賣。」堯青走近身來,拿起那花樽,溫溫一笑,「本來是想連我自己捏的那條狗一起買下來的,可惜被別人買了,就只找到這個,是你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