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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也適時地鬆開了手,和她十指相扣,就好像這個動作她們在此之前已經做過了千遍萬遍了。
「對,我們是私奔。」
沈錦容對她笑了,離得太近,晏何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姐姐在笑的時候眼尾微微浮現的細紋。可是哪怕是這些許的歲月痕跡落在她的臉上,都像是上帝給予的額外饋贈,絲毫無損她的美麗,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與光輝。
心仿佛有所預料地迅速跳動著,晏何覺得,在和沈錦容十指相扣的時候,那隻手仿佛脫離了自己的身體單獨成為了一部分。那一部分和姐姐的身體相交融,她們互相分享著彼此掌心的溫度。
她的手心微涼,可也漸漸的熱了起來。晏何只敢僵硬地握住她的手,不敢再有其他的動作,仿佛自己現在的任何異動都是破壞此刻美好氣氛的不速之客。
「吃飯了嗎?」沈錦容問她。
「不想吃,喝了太多咖啡了。」晏何順手拿過了她的行李箱,兩個人一起走進咖啡館坐下。實木的長條桌子旁只有她們兩個人,晏何也一直沒有放開她的手。就好像只要不放開,此刻的姐姐就還是屬於自己似的。
「那……休息一會兒一起去拿登機牌?」沈錦容笑著說。
她很喜歡笑,晏何想。可是在看到姐姐的笑容時,她的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了剛才何娓對自己說過的話,那些話像是附骨之疽,由不得她逃離,由不得她閃躲。她只能裝作若無其事,裝作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
於是她的心中更苦澀了。
沈錦容的氣息就在她的身邊,這讓晏何奇妙地平靜了下來。她聽到自己對沈錦容說:「好。」
「不該買晚上的航班的。」沈錦容嘆了口氣:「會不會太折騰你了?」
「晚上睡一覺剛剛好到。」晏何對她眨眨眼,像是要安定她的心一樣:「而且我們是直飛,不用來回折騰。」
沈錦容輕輕地笑了一下,聲音依稀傳到晏何的耳朵里。
.晏何拿好了登機牌,和沈錦容一起把行李託運之後,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她們現在去登機時間正好,剛剛來得及。
兩個人經過機場正中間的建築物,站上了電動扶梯,一路朝下面走去。
晏何整理了一下自己背的包包,確認了一下自己的證件都在裡面,她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沈錦容,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姐姐的右手。
在做這一系列動作的時候,晏何的眼睛始終平望著前方,另一隻手也仿若毫不在意地搭在扶手上。
沈錦容握住了她的手,轉過頭一看,看到小朋友臉上沒什麼表情,耳根卻紅了一片。她心中偷笑,但也沒有說破,只是更緊地握住了晏何的手,像是在用這樣的行為安撫她。
晚上的時候,整個機場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人,她們兩個來到最下面,等待著去登機的電車。
銀白色的空曠空間讓晏何有些緊張,她轉頭望向沈錦容,只看到了她白皙好看的側臉。
姐姐的淚痣是在左眼下面呀,晏何想著。
姐姐的鼻樑上架著眼鏡,身上背著一個小巧的黑色包包,一身休閒的運動裝,站在自己身旁像是無聲地縮短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這種距離是沒有辦法用言語來描述的,它沒有實質,卻真實存在。年齡、地位、閱歷,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增加或縮短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可是晏何卻覺得,在自己站在沈錦容身邊的時候,她們之間的距離遠沒有之前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那麼飄忽,她也可以伸手就抓住她了。
「在想什麼呀?」沈錦容摸了摸她的頭。
電車馬上就要來了,整個空間內都發出了不規則的陣陣轟隆聲,嘈雜的風聲縈繞耳邊,灌滿了她的耳朵。
晏何沒太聽得清楚沈錦容剛才說了什麼,她看著姐姐張張合合的唇瓣,看著她眼尾的淚痣,鬼使神差的想要去親一親她。
這裡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她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而不用擔心別人的看法。
電車馬上就要來了!猛烈的狂風不知從什麼地方颳了過來。晏何什麼話也沒有說,湊上去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一下沈錦容。
這個吻只是一個吻而已,沒有別的含義,它一觸即分,就像是剛才電車即將到來時短暫颳起的狂風一樣。風拂過沈錦容的發梢,將她的頭髮吹亂了一些,髮絲也輕輕地擦在了晏何的臉上。
或許任何事情都可以用言語來表達,又或許有一些東西無法用言語訴說。那些無法訴之於口的話,在風吹來時,請你將心情寄託於它,風吹到我這裡時,我也會明白你的心意。
「車來了。」
晏何拉住沈錦容的手,一起走上了電車。
車子裡坐著幾個低著頭的人,沒有人對她們投來目光。晏何和沈錦容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十二月的天很冷,晚上颳起風的時候更覺冰寒。
「你——」沈錦容想說些什麼,也想端起自己長輩的架子教訓晏何,讓她不要動不動就親自己,萬一被認識的人看到了影響不好。可是她看著小朋友高高揚起的嘴角,這話又說不出來了,只好自己和自己偷偷生氣。
「生氣啦?」晏何湊到她的面前,壓低聲音問。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變成了氣音,如果不是湊得夠近也許沈錦容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