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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能怪晏何的眼神太過熱切,因為她就坐在吧檯的旁邊,女人只要一側臉就能看到她。
「又見面了。」晏何硬著頭皮,說了這句話。
女人笑了起來,和酒保小哥打過招呼之後,依靠著吧檯和晏何攀談起來。吧檯零零散散擺了幾把高腳凳,女人沒有坐下,而是支撐著吧檯,一手撐著頭,笑意盈盈地看著晏何。
晏何能看到她眼睛裡的水光和在昏暗燈光下若隱若現的、她雙頰的薄紅。
「真巧啊。」女人笑起來,晏何的眼神落在她眼尾的那顆淚痣上。
酒吧的燈光不知怎的,變得曖昧了些。晏何有一種錯覺,明明是一樣的燈光,可是卻好像在遇見女人之前和之後並不是一樣的顏色。遇見她之後的燈光更昏暗了些,就好像主要的光源並不來自於頭頂的燈光,而是來自每個桌子上擺放著的、小小的香薰蠟燭。
晏何和她對視著,便又聽到女人的聲音,依舊是促狹的:「好看嗎?」
原來她是在問我她好不好看嗎?
晏何沒有猶豫,點頭:「好看。」她心底湧起了許多話想要讚美眼前的女人,可是只是悄悄紅了耳尖。
看到晏何坦坦蕩蕩的承認,女人有些錯愕,旋即探身離她近了些,像是擔心接下來的話傳不到晏何耳朵里一樣:「要一起坐坐嗎?」
她帶有笑意的氣音在晏何耳邊響起,溫熱的、濕潤的,呼出的氣息在耳邊打了個轉,飄忽著進了晏何的耳朵。可她很快抽身而去,隔著半米的距離笑盈盈地看著晏何,像是方才的相近只是一瞬間的錯覺。
.文鳶目瞪口呆地看著沈錦容帶回來一個女生。
「我們剛才看歌劇的時候就坐在一起。」沈錦容三言兩語就交代了和晏何的相識,她眉梢輕挑,指尖落下,像是不經意般握住晏何搭在大腿上的手。
她的手輕輕搭在晏何的手背上,翩然的、輕巧的,像是故意設計又像是完全的不經意。她的手微涼,指尖的溫度比手心的溫度更低了些。
晏何卻覺得自己被她觸碰到的地方泛起火苗,這簇火苗起先只是微末地出現,並未有燎原之勢,可是伴隨著沈錦容波光流轉的雙眸、那雙在小小的香薰蠟燭火苗照射下依舊泛著亮光的眼睛,晏何突然覺得口乾舌燥。
她掩飾般地伸出另一隻手拿起自己的莫吉托,降燥般地喝了一大口。
「你好。」文鳶坐在兩人對面,看著自己眼前並肩而坐的兩人,心頭突然湧起一陣詭異的感覺——似乎,這兩個人看起來很登對。
沈錦容的容貌自不必說,坐在她身邊的晏何卻清清冷冷的,看上去有些拘謹,像是沈錦容的另一個極端。女孩看起來年紀並不大,頭髮乖乖地束在腦後,一雙眼睛晶亮,鼻樑高挺,唇瓣微抿,像是一直帶著笑。眉宇間似乎鍍上了些年輕人特有的鋒利。女孩的眼尾微微上翹,也許是酒精的緣故,她的眼尾泛著紅,眼尾的薄紅讓她笑起來的時候帶了些青澀的嫵媚。
更別提小姑娘的眼睛還總往沈錦容身上瞟了。
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不過……真是奇怪。
文鳶想,明明是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女性,她為什麼會感覺這兩個人在某方面極度相似呢?
「您好。」晏何緊張起來,但她故作鎮定,和文鳶打了個招呼。
文鳶對她善意一笑,接著和沈錦容說起接下來的安排:「我這邊的事情沒處理完,估計會晚一點回去。」
沈錦容點點頭,轉頭沖晏何安撫地眨了眨眼,這才對文鳶說:「行,到時候我去接你。」
文鳶覺得自己挺亮的,杵在兩個人對面,她不是感覺不到曖昧的氣氛。她有些坐立難安,最終站起身對兩人說:「我去結個帳,就先回房間了。」她又對兩人一笑,旋即離開了。
晏何原本平復了些許的緊張隨著她的離開又增添了許多,比起方才更甚。
沈錦容被她拘謹的樣子逗笑了,看晏何的樣子太像一隻垂著腦袋的大金毛,她笑起來,沒忍住上手摸了摸晏何的腦袋,聲音柔柔的:「你緊張什麼?」
晏何覺得自己頭腦發暈,莫吉托的酒精度其實不算高,但她喝了酒之後很容易犯困,大腦也會宕機一段時間,這會兒說出的話就不經過腦子了。剛才乖乖地坐在那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困了。
困了的小晏打了個哈欠,軟綿綿地看著沈錦容,那雙眼睛裡泛著水光。
沈錦容定定地看著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尖一顫。
柔軟的、篤定的、信任的、仿佛小動物一般信賴的眼神,這雙眼睛讓沈錦容定定地看著,半晌,她挪開了眼神。
小姑娘。
沈錦容在心底念了一句。
她想起身把小姑娘送回她的房間,剛站起身,卻被小姑娘拉住了手。
晏何的聲音軟綿綿的,眼睛裡全是信任:「姐姐。」
沈錦容手一抖。
「……姐姐。」晏何定定地看著她,方才清醒的時候眼中的緊張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姐姐。」
她又叫了一聲。
沈錦容在她身邊又坐下來,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乖,你房間在哪?我送你回去。」
晏何感覺了一下自己口袋裡的房卡,面不改色地撒嬌:「我不知道。」她委屈地看著沈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