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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晏何也在一聲聲地應和著她。
「晏何。」
她又如此呼喚著。
突如其來的幸福充盈著她的心間,沈錦容卻產生了一種危機感。她比晏何大了八歲——等到她開始衰老的時候,晏何卻仍舊正值壯年。
「我們可能不會永遠在一起吧。」
沈錦容想,永遠的誓言太遠了,未來的事情誰說得准呢?
可是這句話落在晏何的耳朵里,卻是她想要和自己分開的意味。
晏何的話異常堅定:「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斬釘截鐵,像是在許下永久不變的承諾。
沈錦容笑了,她想,小朋友的意氣就是這樣的吧,毫無顧忌地說著永遠、似乎一直都會有用不完的精力。可是自己呢?
「姐姐。」晏何輕聲叫她,聲音軟綿綿的,像極了撒嬌。剛剛沈錦容的話讓她突如其來的緊張,連帶著抱著姐姐的手都緊了幾分,仿佛緊緊的擁抱能夠讓她感覺到更多的安全感一樣。
「嗯?」沈錦容仿若無意識地應了一聲。
「我好愛你。」
沈錦容的左手撫上她的側臉。在進入溫泉之前,沈錦容便取下了腕錶,此時那道深深的疤痕正毫無保留地出現在晏何的眼前。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而認真的看到那道傷疤。
沈錦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臉上的表情頓了一頓,似乎是在猶豫該不該把這樣的自己展現在晏何的眼前。
可在她猶豫的時候,晏何卻已經抓住了她的手,眼神在那道疤痕上細細掃過,如同在端詳著一件稀世珍寶。
沈錦容被她看的不自在,動了動手臂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晏何按住。
她不知道晏何要說些什麼。
她只覺得渾身發冷。
這種感覺就像是──當時自己躺在病床上,她名義上的父親過來看她,卻沒說過什麼問候的話,只是居高臨下的瞥她一眼,語氣中充滿了鄙夷:「你還敢玩兒自殺?」「要死就痛快死,在這兒等著我會心軟?」沈錦容緊緊閉上眼睛,等待著晏何接下來的話。她會說什麼呢?也會指責自己嗎?也會覺得自己很傻嗎?
沈錦容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她咬著唇,在等著晏何接下來的話,就連溫熱的溫泉似乎都變得冰冷起來。
──可晏何卻沒有那樣說。
她甚至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微微垂下頭,盯著她手腕上的疤痕,低聲問道:「會很痛吧?」會……很痛吧?
晏何不知道當時的沈錦容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傷害自己的,她只知道現在,在自己真的看到那道傷疤的時候,心裡只有難過──那個時候,她該有多難過才會這麼選擇呢?
沈錦容緩緩睜開眼睛,恍若不可置信一般地看向晏何,就好像沒有料到她會這麼說一樣。
「姐姐……」
晏何又叫了她一聲,可沈錦容卻像是失了魂一般,沒有回音。她皺起眉,微微嘆了口氣,在她的傷疤上輕輕落下一吻。
「親一親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痛了?」心頭倏地爆發出熱烈的情緒,排山倒海一般淹沒了她。她的心中仿佛被強烈的幸福感充盈著,如同在心中掀起了幾十米高的海浪。可是和那些海浪不同的是,她知道自己不會被淹沒。這層海浪將她輕柔地托起,直到她看到了她的太陽。
那一瞬間,她黑白的、荒蕪的世界有了色彩、有了人煙,也開始有人造訪。那些不合時宜的嘲諷的話都隨之沉沒,她海底的亞特蘭蒂斯終於浮出了水面。
手腕上是晏何輕柔的舔舐,她的舌尖微微掃過她的傷痕,像是輕柔的安撫,又像是溫柔的悲傷。
晏何那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的手腕,良久便又抬起頭,望向了沈錦容。
沈錦容看到,晏何那雙比別人都淺淡一些的瞳孔此刻反射出漂亮的光芒,她直直地看向自己,眼睛裡盛滿了悲傷。
「怎麼……哭了?」沈錦容下意識抬手去擦拭晏何眼尾的淚水,她想,這麼漂亮的眼睛是不應該流淚的。透明的淚水划過晏何的眼角,最終沉沒入水中。
晏何的眼圈泛紅,她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可沈錦容想,她是明白的。
「不痛的。」
可是沈錦容早就忘記了當時的感覺,痛與不痛的也早就習慣了。她只是沒有想到晏何會這麼難過。
晏何抱緊了她,她們都未著寸縷,貼緊的時候便是真真切切的貼緊了。
心頭狂跳著、叫囂著你一定要愛她,晏何吻了她──和從前的每一次都一樣。
「真的心疼姐姐呀?」沈錦容心中輕嘆,面上卻故意喜盈盈的。
晏何眼中含著淚光,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處,默默點頭。
「現在知道心疼姐姐了,剛才姐姐叫你輕一點的時候怎麼不聽話?」沈錦容眼角眉梢都帶著嫵媚,是情動之後的證據,她理所應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晏何忽然覺得小腹湧起衝動,想繼續剛才發生過的事情。
「對不起嘛……」
晏何小聲認錯,即便她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嗯哼,給你一次機會,再來一次。」
沈錦容又吻上了她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是誰甜甜了呀?
晏何舉手—————————感謝在2022041323:59:16~2022041421:58: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帥一顆蛋4個;south、憶楠、清夢星河、林清臣、人間理想徐薇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少管、N.5瓶;萬能十三2瓶;慕嚴44838569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