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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就像人在網絡上看到了悽慘的社會新聞,雖覺得死的人是咎由自取,但也會對殺人者感到惋惜,覺得她太過衝動,也不會想要跟一個殺人者有什麼深入接觸。
可當自己身在其中,立場就會自然而然轉變,希望那些與自己對立的、有仇的再也蹦噠不起來。
「我自然知曉,莫生氣了,」燕清黎捏著她的指尖,小意討好,「都是我的錯。」
「本來就是你的錯!」秋蘭溪提高聲音,「你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這個機會的嗎?你不幫忙也就算了,你還拖我後腿!」
「任何一個執政者在執政的時候都會本能的拉攏鐵桿,你想過沒有你替他出頭支持你的那些人會怎麼想?你想一視同仁,那也得等到你登基再說吧?他潘尋真也沒優秀到非他不可吧?」秋蘭溪真的覺得很疲憊,「你以為你現在位置很穩嗎?你都阻我多少次了?」
「腹誹你否了,莫須有你也否了,朝廷不亂起來,你怎麼有機會?」
秋蘭溪甩開她的手:「你要是覺得不需要我,你直說,免得我多管閒事!」
「我並無此意,」燕清黎仍然溫和,「我知你是為我好,只是他活著,比死了更管用。」
她將人圈進懷裡,輕輕道:「你用的那些方式都太極端了,你想過沒有,若你真以腹誹之類的罪名將人拉下馬,你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秋蘭溪張了張嘴。
「是,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不想看你舉世皆敵,哪怕或許千百年後或許會有人替你平反,但那又有什麼用?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杜絕呢?」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身不正,」燕清黎輕輕嘆息,「卿卿,你在這世上,又不是孤身一人。」
秋蘭溪啞口不言,半天才道:「那你也不能放了潘尋真,我又不是拿莫須有的理由找他麻煩的。」
燕清黎沉吟片刻:「如果我說,他是我的人呢?」
秋蘭溪一怔,悚然而驚,過了會兒,她抿了抿唇:「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件事。」燕清黎安撫她。
秋蘭溪:「…………」
她沉默下去,過了會兒才想明白,燕清黎怕是早盯上潘尋真了,甚至連他能得太子親眼,都未必不是她在其中出力,只是無論是太子還是潘尋真,都以為這是巧合,畢竟一個極端的男權主義,言談舉止都是做不得假的。
只是再料事如神的算計,都免不了意外,秋蘭溪是大寧朝堂的攪屎棍,除了慶和帝想讓她做的那些事,平常秋蘭溪也沒閒著,她當然會為自己謀利,也會去清除朝堂上的政敵。
畢竟她只是個臣子,不會去考慮大寧的利益,而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先,所以就算她內心是個平權主義,行為上也會讓自己變成極端女權,無它,利益最大化而已。
而燕清黎不是,她唯才是舉,若真有才學,哪怕與自己不是一路人,她也能忍耐。
因為她畢竟是大寧的人,先天就會站在大寧的立場上考慮。
「莫氣了,」燕清黎溫聲細語,「我也只是做給他們看罷了。」
秋蘭溪冷笑。
確實,因為她的緣故,燕清黎風評因此好了許多,人一旦有了對比,才會意識到前者的好,在秋蘭溪的襯托下,曾經被認為『不安於室』的燕清黎也著實成了好大一朵黑蓮花,尤其是在她把慶和帝都給『蠱惑』了時,燕清黎都還敢發聲,他們當然會覺得她是好人了。
怕是連慶和帝,都相信她是全心全意為了大寧著想,縱有私心,也不貪念權柄,承擔得起責任。
雖然她是被燕清黎帶進朝堂的,可現在又還有多少人會覺得她們是一路人?
電光火石間,秋蘭溪驀地意識到什麼,帝王多疑,燕清黎這麼做,在慶和帝那裡,怕是徹底將她們分割開,會放心將她委以重任而不擔心她為了燕清黎暗渡陳倉了吧?
秋蘭溪狠狠抿唇,她並不笨,這一瞬間,她突的不能肯定,燕清黎把她推出去,究竟是為了她,還是為了她自己了。
人心中一旦生了質疑,就很難再生出信任,秋蘭溪後退幾步:「你騙我?!」
「嗯?」她沒有給出答案,伸手拖住她的腰,就這樣輕輕一用力,便讓她重新跌回自己懷裡,垂眸看著她,「我騙了你什麼?」
燕清黎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對我了如指掌,不是嗎?」
秋蘭溪掙扎了一下,沒掙扎開,只得放棄,她不想讓懷疑盤亘在自己心裡,抬頭看她,目不轉睛:「如今的局面,是你一手策劃的?」
燕清黎捏著她的手指,不答。
秋蘭溪頓時瞭然,想到自己的轉變,她扯了扯嘴角,「什麼時候開始的?」
燕清黎輕輕說:「你說過,你想為官的。」
她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她不笨,事到如今,哪還不能明白燕清黎的意思,若她老老實實呆在公主府里,那燕清黎自然能在感情漸深後什麼都與她說,因為她們沒有利益衝突,可朝堂上不一樣,關係再親密,也不可能將自己的目的行動都全然告訴對方。
那太被動。
她早已暗示,她卻沒有聽懂,或者說,秋蘭溪那會兒根本沒有考慮過她們會有辦公室戀情。
但燕清黎早已考慮到了這一點。
秋蘭溪想,她明明早知道,對野心家來說,哪怕深愛,也不會影響野心家利用深愛的人,她怎麼還是忘了呢,明明,慶和帝這個先例不還擺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