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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生生死死在西羽的心裡已經不像常人那般沉重了,他繼續微笑安慰:「其實……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不能實現一個願望,而我們卻已經從雲台逃了出來,還放走了那麼多主播,就算真的要止步於此處了,也不是特別遺憾的事,畢竟我們還在一起啊。」
徐兔哀嘆:「小西羽你這樣說話,我感覺好像在聽遺言。」
西羽繼續他詭異的喪氣式安慰:「能有機會說遺言也是幸運的事情。」
徐兔扶著他的座位哀嘆低頭,簡直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始終淡定的羅熙忽然問:「你真沒有遺憾嗎?」
西羽透過後視鏡和他對視,瞧著身邊人的眼睛,語氣很篤定的說:「雖然不太完美,但已經算是無憾了。」
羅熙關上電腦,輕聲說:「那就好。」
白起偷聽到頭皮發麻,輕輕懟了下徐兔的胳膊:「這是什麼詭異的氛圍啊,我們是不是真的完蛋了?」
徐兔直起身子,按住自己的美麗卻不再整潔的長髮罵道:「白痴,求求你們,不會說吉祥話的統統都閉嘴吧!」
第262章
哪怕已防備多時, 風沙狂捲起來的那刻,依然帶來了遮天蔽日的恐怖壓迫。
匆忙趕到綠洲附近的四人緊急下車,互相攙扶著朝不遠處那巨大的胡楊艱難前進。
撕裂感、拉扯感、連一個字都極難吐出來的劈頭蓋臉的窒息……諸多難以形容的艱難感受, 是電子遊戲絕無法模擬出的複雜與真實。
因這幾日缺乏處方消炎藥, 徐兔的槍傷遲遲不見好,導致身體狀態並不如平日裡強壯。
故雖已極度拼命, 她卻還是在又一陣狂風中被吹得趔趄跪地, 導致其餘三人也跟著如多米諾骨牌般東倒西歪。
此時西羽根本連眼睛都睜不開,大喊:「拉住她!」
可憐那點聲音瞬間就被沙塵吞噬,嗓子還被沙子嗆到作嘔。
羅熙和白起一左一右地重新拽起徐兔,幸運之神又再度打盹——更強烈的風暴瞬間擊來,剛剛站穩他的他們再度人仰馬翻。
迷了眼睛的西羽什麼都看不清,只感覺自己不小心鬆開了羅熙的胳膊, 胡亂摸索, 終無所得。
原來大自然是如此的強大的存在。
哪怕人造人已是同造物主作弊而來的優質生物, 面對眼前這災難時,卻仍不如風中的一粒沙來的有用。
這荒唐的一輩子, 不會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吧……
跌跌撞撞、甚至連滾帶爬的西羽心情混亂而沉重, 可惜卻連祈禱都來不及了做了。
*
首都總是燦爛的陽光照在眼皮上, 似在催促人的睡意儘快退去。
疲倦至極的西羽茫然坐起,揉著昏沉的腦袋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回到了曾與阿宇生活過的家。
只是……
阿宇人在哪裡呢?
還迷糊著的西羽慌張下地, 挨著房間尋找起那個自己最惦念的身影。
可所有地方,皆空空如也。
他想大喊, 乾涸劇痛的嗓子根本發不出聲音。
他想求救, 大門緊鎖實在無法逃出。
崩潰的西羽衝到落地窗邊一看:整個城市都空了, 瞬間變成代碼所組成的無意義數據, 在一片破碎的藍光中消失無蹤……
*
是清水帶來的治癒感讓西羽恢復神智的。
他受噩夢所累,一時沒有吞咽好,不由狼狽地咳嗽了起來。
有個十分熟悉但絕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男聲隨之響起:「慢點,還以為你緩不過來了。」
西羽身上半點力氣都沒有,幾乎用盡了全部意志力,才艱難地抬手抹了抹臉上沙土殘留的痕跡,辨認出眼前模糊的人影。
事實讓他很驚訝:「墨一……」
墨一也灰塵僕僕的樣子,顯然同樣遭受了沙塵暴的洗禮,不過這人講起話來照舊面無表情:「嗯,我剛路過這裡看到你半截身子埋在沙地里。」
西羽遲疑地接過他手中的水,漱了漱嘴裡的沙子,又努力咽下去了兩口,才能氣喘吁吁地坐起身來追問:「你怎麼會在這,羅熙他們呢?」
「不然我該去哪裡,和那些傻子一起到姜縣送死嗎?這邊才是離開華夏最近的路,我搶到車子就一直朝西全速行進。」墨一簡單解釋了幾句,又動作僵硬的拉著他站起身:「除了你沒見到別人,剛才我已經在四周一公里的範圍內搜索過了。」
由於這傢伙平日裡也是思路清晰、注意篤定,西羽並未起懷疑之心,只道:「多謝搭救,我得去找羅熙才行。」
墨一淡淡地問:「這荒郊野外什麼都沒有,你赤手空拳的,怎麼找?」
西羽逐漸清醒過來,朝周身尋覓去,卻根本不見綠洲的影子,他茫然地走了幾步,回頭問:「你有導航或地圖嗎,我昏迷之前人不在這裡。」
「也許是被風沙移動了位置吧?我有一個車內導航器但信號不好,可以借你看看。」墨一痛快地指向自己身後的越野車:「如果你知道尋找方向,我再帶你一路也行。」
從開始認識這個人,西羽就完全不想接受他的幫助,畢竟於情於理都愧疚滿滿。
但眼前……羅熙的下落比尊嚴或良心都重要。
西羽取捨之後,無奈地點頭說:「謝謝……之後有機會,我也會幫你。」
墨一搖頭:「不用了,我不會為了回報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