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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生出了別樣的心思,卻不知道該與誰說,只能化作幽幽的嘆息聲。
燭台上的蠟燭燃的正旺,跳躍的火光卻點燃不了心裡的光。
這嘆息聲花百柔和左蝶老遠就聽見了,她蹙了蹙眉,左蝶忍不住問:「是不是又和夫人吵架了?」
「呸呸呸,你盼聖王點好。」
花百柔給左蝶一個白眼,她想了想,不放心地說:「我還是進去看看聖王吧。」
這聖王哪一次和夫人吵架不是弄的天翻地覆的?
她都怕了。
花百柔進去的時候,聖王正心事重重地摩挲著玉墜,她這麼大的聲音進來,聖王連頭都沒有回。
花百柔看著心酸又有點難過的,她還記得聖王剛醒來的時候,像是一張白紙一樣,哪兒知道什麼愁緒,每天都會問一些能夠氣死她的問題,做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可如今,花百柔有一種孩子養大了,開始有了心事不向娘說的無力感了。
她緩緩地走到了顏楚虞的身邊,輕聲問:「聖王,是有什麼心事兒麼?」
顏楚虞聽到聲音,轉過頭,茫然地看著她:「你能感覺出我有心事兒?」
花百柔點了點頭,「自然。」
她可是她的第一護法。
聖王惆悵地低了低頭,她這幅模樣,花百柔能看出來不對勁兒,那敏感如夫人,一定第一時間感覺到了,所以今晚回去的時候,她才會不開心對麼?
「是和夫人有關麼?」
看她不說話,花百柔循循善誘地問,聖王怔怔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那一刻的乖巧。
花百柔心都軟了,「有什麼事兒是不能和夫人說的呢?聖王,你們既然已經認定了彼此,有什麼就該互相溝通的呀。」
顏楚虞:「我怕她生氣。」
她對於人情世故雖然不算精通,但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夫人最討厭人欺騙她。
可她卻不得不隱瞞。
她更是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
難不成要與夫人說,她覺得她是自己入眠前的妻子?
宋念影到現在都認為她自己是一個不大一樣的人類,若是做她入眠前的妻子,那也至少是千年的妖精,她如何能接受?
若是夫人不信,以為她是自己心中妻子的影子,是個替身該怎麼辦?
更何況……
聖王心裡也存了一個疑惑,夫人若真的是神影,她那樣純潔至高無上的存在,怎麼會委身於一個吸血鬼。
太多的疑團,太多的不確定,壓在顏楚虞的心中,根本理不出一個頭緒。
花百柔看她這糾結的樣子,輕聲說:「聖王,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你最清楚。」
宋念影那是一般人麼?
不能用一般人的心思去衡量她。
她若是一般人,怎麼會輕易就接受了聖王的身份,當初,為了這身份,聖王不也是百般糾結的麼?
之前,夫人能接受,現在,聖王憑什麼就認為她接受不了真相?
顏楚虞一雙藍色的眼眸無助地看著花百柔,花百柔緩緩地說:「你不說,憋在心裡,不僅自己難受,她也會跟著難受。這樣,傷人傷己,還不如說出來,你不說,又怎麼知道夫人接受不了?」
這樣的話,沉甸甸地壓在顏楚虞的心裡。
說也不說,都是糾結。
花百柔:「感情最大的傷害,不是來自外面,而是源於內在的兩個人,猜忌最傷感情,若是感情有了裂縫,很容易讓別人趁虛而入。」
她最近一直觀察著修羅王的動靜,雖然她那邊一切行蹤都很隱秘,但是花百柔還是莫名的感覺到不安。
顏楚虞聽了沉默,其實很多次,她都想要把一切告訴宋念影。
可是倆人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她就越是害怕失去。
因為害怕失去,更是膽怯於開口,就好像是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就在這個時候,冰堡的門外,夫人口中的蚊子精小精靈突然飛了過來,它進不去,一臉焦慮地在大門口徘徊。
左蝶是能夠讀懂動物語的,聽它吱吱喳喳地說了幾句,臉色都變了,一股腦的衝進了房間:「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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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她……什麼?
宋念影死死地盯著修羅王。
想她在人間輾轉漂泊了半輩子,經歷了無數謊言與欺騙,一顆心傷了又傷。
原本不會信任的她,曾經親口對夫人說過。
――楚虞,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可如今……如今……
修羅王一雙眼睛冷酷地看著她,心裡有那麼一刻微微的動搖了,從她見到這個女人開始,她就表現的與常人不同,明知道她是修羅王,明明與她在虛妄之境裡看到了種種之後,宋念影還能保持著淡定自若的狀態,可現在……她的眼裡含著淚光,聲音也是哽咽顫抖。
兩手背在身後,修羅王冷冷地說:「不然你以為,她堂堂吸血鬼的聖王,高貴在上,又怎麼會與一個人類聯姻?當真只是為了一見傾心嗎?你要知道,我族中最不缺漂亮女人。」
宋念影深吸一口氣,她穩了穩心智,沉默了半響,她問:「你是以什麼心愿交換的讓她給你這戒指?」
或許,只是楚虞有什麼難言之隱。
曾經相處的點滴,還有為了尋她那一身淋漓的傷疤,宋念影不相信這一切都只是謊言的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