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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畫面。
是一片深藍的海,靳枝一步步的走向海底,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流浪時曾經聽說深海有各種怪物,或許能夠將她撕咬成碎片,結束殘生。
海水的力量如此強大,一波又一波,她被什麼東西推倒了岸邊,在她眼角落下一行淚,失去知覺的時候,臉頰被溫暖的手輕輕的撫摸,有誰站在她的對面望著她,將她抱了起來。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躺在溫暖的床褥間,習慣了睡柴火垛的她很不適應,一下子坐了起來,警覺地看著門外。
一直淡漠的看著一切殘忍的修羅王,突然身子顫抖,她緊緊地咬著唇,目光貪戀地望著前方,看了那麼多殘酷過往都沒有多大動容的她,一瞬間的淚流滿面。
被修羅王影響,宋念影跟她一起看了過去。
第53章
來的人身高纖細修長,腰身盈盈不禁一握,她的臉上戴著白玉面具,與她雪白的肌膚融為一體,看不清樣子,可身上卻散發著一股子矜貴的氣場。
「你醒了?」
她的聲音很空靈,帶著一種絲竹的尾音,好像來自遠方的山谷,聽起來很近,又像是很遠。
靳枝看著她目光有點發直,不知道怎麼了,她突然往後退,自慚形穢地縮在了角落裡,兩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臉。
那一刻,即使是透過虛妄看過去,宋念影依然可以感覺到靳枝內心的難過與自卑。
修羅王怔怔地看著幻境裡的姐姐,動也不敢動。
相思至極又見不到的時候,她曾經叫來了族內很多會使用幻術的人幫她還原曾經的一切,可又有什麼用?她再也嗅不到那香香的味道,感受不到姐姐之間的溫度了。
那戴著白玉面具的女人看她這樣微微一笑,右手一抬,一個同樣的白玉面具落在了手掌心,「你若是怕,就戴上它。」
靳枝看了看那面具,搖了搖頭,囁嚅著想要說話,半天把自己的臉憋紅了,只斷斷續續說了幾個字:「我……我是吸血鬼……」
她活著的時候,受盡人間苦楚,或是心靈上的,或是皮肉上的,她都經歷承受過最痛苦的一切。
身為吸血鬼,也到處別人嫌棄。
靳枝已經習慣了別人冷漠以對的樣子,驟然遇到一個人這樣溫暖的與她說話,她只感覺渾身的細胞都好似繃緊了,怎麼都不自在。
她的意思是她是吸血鬼。
對面的人雖然帶著面具,但是她的身上有屬於人類的體香,她會呼吸,她還有著人類的溫度。
靳枝是想要嚇走她。
可誰知道,白玉面具的女人似乎誤會了她的話,以為靳枝的意思是她是吸血鬼,不要戴這樣的面具。
想了想,那女人的手一反轉,一個黑色的修羅面具穩穩地落在了她的手上,「這個給你。」
靳枝怔怔地看著她,她的手還捂在自己可怖的滿是疤痕的嘴上。
女人一點都不害怕,她抬起手來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髮,靳枝渾身繃緊,眼裡冒著警覺的光。
「可憐的孩子。」
……
孩子……
孩子???
靳枝也不知道怎麼了,聽了這話,她的眼裡蓄滿了淚水,從小到大,她都沒有聽過別人這樣稱呼過自己,於她的都是什麼「野種」、「醜八怪」、「賤痞子」……
終是接過了那修羅面具,靳枝為自己戴在了臉上,那時候稚嫩的她還不明白,這面具,一戴就是永生永世。
宋念影看著幻境裡的女人,心裡突然升起了一股子奇怪的念想,她用力的搖了搖頭,不可能。
修羅王看著她:「怎麼?」
宋念影想了想問:「你那時候距離現在有多久了?」
修羅王似感慨,看著畫面中正在為自己熬製湯羹的姐姐,喃喃地說:「231年。」
她和姐姐分開多久,她就找了她多久。
聽了這樣的時間跨度,宋念影壓下了心裡的猜測,她在說自己可笑,怎麼可能?那虛妄之境裡的女人怎麼會是自己?
一個人被傷的太重,就容易不再去相信,不再去信任。
當身邊有誰想要溫暖的時候,也會用力的推開。
中途,靳枝很多次都想要偷偷的跑掉,或者乾脆殺了這位好似從天而降的姐姐,可到最後,她都沒有下去手。
根本就捨不得,甚至每晚,她都會看著姐姐入睡,偷偷地給她蓋上衣服。
悄悄觀察她喜歡吃什麼,做給她吃,姐姐每一次都會摸一摸她的頭髮,溫柔的說:「阿枝真乖。」
她會紅了臉跑掉,一雙眼睛裡卻滿是喜歡。
一日一日的相伴,姐姐話不多,她很多時候都是出神的看著海邊,看日出日落,像是在等待什麼。
偶爾的,她也會去森林之中,踏著月光,一個人在原地翩翩起舞。
那舞,明顯該是雙人的舞蹈,當她起跳的時候,森林裡的小動物們都在旁邊像是觀眾一樣觀看。
什麼讓人類害怕的獅子、虎狼、麋鹿、松鼠……
大家還會鼓掌,一個個明顯都不是正常「動物」該有的樣子。
那時候,靳枝知道她的姐姐不一般,更是不敢靠近了。
過了大半個月,轉機出現了。
靳枝雖然表面上還是跟姐姐冷冷淡淡的,但是心底里想她,那一日,她去深山裡想要採摘果子給姐姐吃,去遇到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