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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裡明明就拿著我的手機,卻在不停罵我不給他手機用,還把他的手機藏了起來讓他沒辦法聯繫親人。
求生欲驅使下,我只能大聲哭嚎,求他饒了我。
幸運的是我的哭聲很快引來了正在巡邏的警察的注意,在老頭快把我掐死之前,把我從他的手裡救了下來。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個老頭就是從頤養院裡逃出來的。我姥爺告訴我,那老頭的年齡比他還要大,四十多歲的時候因為家庭不幸突然就發了瘋,還傷害過幾個人,家裡人拿他沒辦法了才送到了頤養院,在裡面已經住了快要二十年。他逃出來的時候,他唯一的親人,他的父親剛去世沒幾個月。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都沒想到平時性格溫順的他會打傷人從醫院逃出去。不過他被抓回去沒多久就自殺去世了。
姥爺還說,那家頤養院雖然收費很貴,但對病人並不好,電擊療法很傷腦子,所有有一些病情並不嚴重的病人送進去,出來的時候也都痴痴呆呆,喪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我雖同情那個老爺子的遭遇,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從他對我造成的傷害中走出來,再加上姥爺後來搬了家,我就更沒有理由去城西那一片。
時至今日我再回想那件事情,我仍然會覺得有點呼吸不上來。
但我媽態度強硬,我母命難違,只好答應一同前往。
琅琊區發展起來後,就連以前破敗的城隍廟也擴修了好幾個規模,看著好不氣派。
我雖然不知道裡面都是供奉的哪路神仙,但一路聽著裡面播放的道教音樂,卻有種渾濁的肉體被突然淨化了的感覺,於是按照指示,一一跪拜。
拜前幾個的時候,我還沒想好到底要祈求他們保佑我何事,只是木訥地重複著叩拜的動作。眼看著快到最後一個了,我才慌亂地跪下,行了個大禮,然後在心裡默念:「請您一定保佑我的父母身體健康,如果可以,希望能讓我的病早日好起來,也好減輕他們的重擔。」
一旁的母親已經起身,我卻遲遲不願抬頭。
「還有就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咽了咽口水,用力合上手掌,小聲地說著:「我還想和張開霽在一起。」
起身後,我忍不住去想,我這樣貪心的想法會讓這些神仙覺得煩惱,然後收回我許的願望嗎?
這個想法讓我有點惶恐,捂著心口有點不安。
我媽見我還挺虔誠,就說城隍廟的簽很靈,於是也帶我去求了一個。
【井泉清且甘,薰風便是南,呼童來取水,奮步上高岩。】
這是我的簽語。
負責解簽的老爺子告訴我,這是上籤。
聽到是上籤,我和我媽同時鬆了口氣,讓我媽繼續聽他解簽,我趕緊折返又要再去跪一遍,感謝這些神仙願意不計我的貪婪。
再次睜眼起身,我卻發現身邊跪著的人變成了張開霽,他一身素衣,額頭抵著手尖,輕聲低喃。
幾日不見,他又憔悴了不少,眼神凹陷,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張開霽也會有煩惱需要求助神仙嗎?
我不受控制地停住了腳步,側耳傾聽,我也想知道我能為他做點什麼。
第40章
城隍廟裡人多口雜,我又哪裡能偷聽到張開霽在小聲說些什麼,不過倒是讓他一睜眼就見到了鬼鬼祟祟的我。
「Hi~」我故作鎮定地打招呼,「好巧。」
「西西?」我本以為他是看見我才跪在我身邊,沒想到他見著我也是一臉震驚,一開口便是:「你怎麼在這裡?」
這話我還要問你呢!
我皺皺眉頭,正要問他怎麼出現在這裡,S大離這邊足足有兩個半小時的車程,而且S市有那麼多大的寺廟,他不去,偏偏來了一個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小城隍廟,他大老遠跑來幹什麼。
還沒開口,就聽見了我媽的大嗓門。
「西西!西西!麼兒!麼兒!」我媽只有特別高興的時候才會喊我麼兒,那是她的家鄉話,「保平安!保平安!這簽上說『病平安』,解簽的告訴我,你的病肯定能好轉!」
我和張開霽面面相覷,我沒想到會以如此滑稽的方式讓他知道。
他擰著眉,似乎在問我怎麼一回事。
後來的老媽在看到站在我面前的張開霽後,也明白了怎麼一回事,自知說漏了嘴,然後假笑一下,立馬又退了出去。
「咱媽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從我倆結婚,他就一直稱呼我媽為『咱媽』,沒想到離婚快一年了,他都還沒改口。
「西西,你生病了?」
「聽錯了吧。」我躲避著他的視線,還在盡力隱瞞,「我身體這麼強壯,怎麼可能生病。我媽說的是多多啦。多多最近有點不舒服。你聽錯了。」
我不是沒設想過告知他一切,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以這種方式,在這樣的場合。我現在完全沒做好被他知道一切的心理準備,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的質疑。
我垂著頭,靜靜地等待暴風前的寧靜。
然而張開霽並未繼續追問,只是把手搭在我的肩上,鬆了口氣,說:「那就好,你沒生病就好。」
我詫異地看向他,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被我瞞了過去,見他神情輕鬆,也不像是在撒謊。
他收回手,繼續說:「多多哪裡不舒服,看醫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