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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還只是限制人身自由,但依然是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伺候著,好言相勸她不要和自己離婚,他會改,他全都會改。沒有人會相信一個滿嘴謊言的人。果不其然,沒過幾天,鄰居們就發現他舅舅非但沒有改,還變本加厲,把夫妻間的正常爭吵演變成了單方面的虐打。只要他舅舅在外面受了點氣,或者他舅媽不願意把錢給他,他就直接抄起扁擔,衝到屋裡,照著他舅媽身上招呼。有時候半夜也能聽到他舅媽嘶吼著求救的聲音。
也有人想過要報警。但那是鄉下,根本沒人管,就算上門,只要他舅說是家庭矛盾,不過是簡單教育兩句,然後就沒了後話,回過頭他舅還要杵著拐杖到幫忙報警的那戶人家去討說法,問他們是不是和他老婆有勾結,不然怎麼會多管閒事,還要到處說他們合起伙來欺負一個殘疾人。
面對這樣的潑皮無賴,鄰居們只好無奈作罷。大家再聽到舅媽被打也只能嘆口氣然後接著做自己手頭的事情。
舅媽也深知自己的反抗只會引來舅舅的不滿,然後迎接她的只會是更多的毒打。時間久了,人就會變得麻木。
鄰居們發現屋裡傳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舅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哪裡禁得起這樣天天打,有時候舊傷還沒好就又添了新傷。
有人說他舅媽是得肺癆死的,也有人說,其實是被他舅舅活生生打死的。
舅媽去世的時候,舅舅連葬禮都沒捨得給她辦,她家裡那邊的人更是對她的死亡一概不知,見一直聯繫不上人過來關心一下近況才知道原來自己家的女兒已經被女婿隨便找了個地方埋了,就連一塊像樣的墓碑也沒有。
舅媽去世後,火氣再也無處發泄的舅舅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一對兒女。他本來就一直懷疑兩人和自己的血緣關係,在聽到舅媽臨死前說孩子就是張開霽的,更是氣得當場就給了余朧一巴掌。
在鄰居們的一聲聲嘆氣聲中,張開霽大概明白了兩兄妹對自己怨念的由來。
儘管被他們怨恨著,但張開霽也知道,這不是他們的錯。他們過的日子實在太苦了,苦到急需一個仇恨的對象來轉移注意力。
他說他曾經有一段時間也是這樣,所以他以前一直不願意和那些他認為日子過得無憂無慮的人來往,這也是他給的起初為何會對我避而遠之的理由。
張開霽說,在他看來,只有我這樣從小就長在蜜罐里的人才有底氣在外為所欲為,因為我是帶著祝福出生,被愛包裹著長大的,所以我不管做什麼,都會有家人在背後支持我,包容我,而像他這樣的人只有自己,在他需要的時候,不會有人來幫他,所以他必須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好一切,不招惹任何人,也不給任何人把柄。
而去我家裡給我當家教的那個暑假,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正常的親情。張開霽毫不隱瞞地說他曾嫉妒過我。他說就算我爸媽平時喜歡數落我,教育我,但他能從他們的語氣和眼神里看出他們對我深深的愛。張開霽說他甚至想過,如果他才是我爸媽的兒子該有多好。那我現在享受的一切愛意都會發生在他身上,他也再也不需要為生活煩惱。
尤其當他看到我擁有如此「完美」的家後,他不由得開始在意我家裡人的目光,所以那時候他才總是去照鏡子,但還是覺得和幸福的我們格格不入,自卑心作祟的他只好通過替我們幹家務的方式來一遍又一遍來提醒自己只是一個下等人,那樣的生活是他窮盡一生都不敢奢望的。
這些話,張開霽以前從沒告訴過我。
張開霽說,他比我要早感受到那份按捺不住的愛意,但他錯把它當作嫉妒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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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真的沒有任何發現嗎?!!我不信!
第58章
老家的人告訴張開霽,他舅舅有一年突然從外地喜笑顏開地回來,還接連好幾天都帶那兩個他平時不聞不問的可憐孩子去了鎮上最好的飯店吃飯。大家問他是不是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讓幫忙也介紹一下。他舅舅只是笑而不語,開玩笑說找了一個不需要幹活就能拿錢的好差事。
大家怎麼可能相信這天下還有這等美事,不需要幹活就能拿錢,數目比有的家庭一年賺的錢都要多,就算有,那也不應該落在像他舅舅這樣的人頭上。見他舅舅沒待得住,又出去賭得血本無歸,大家都說肯定是那天運氣好,所以才小賺了一筆。漸漸地,也就忘了這事兒,直到某一天他舅舅又揣著兜從外地回來,先用那筆錢過了幾天逍遙日子,結果賭錢又輸得精光,如此反覆個兩三次,大家也就真的信了他舅舅在外面有門道,來錢快。見他又出遠門,大家就明白他是去撈錢了。
不過大家都知道來錢快的活一般都不是好事,所以大家哪怕不解為何這樣的好事會落在他舅舅這種和畜生沒兩樣的人身上,但還是沒有過多去問,怕惹火上身。
當問到他舅舅是什麼時候離開G市的,有個經常往來G市和S市的人告訴張開霽,也沒多久,大概在張開霽和我結婚後一年多,他舅舅就搬去了S市,說在那邊謀了個好差事,去過好日子了。
張開霽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甚至不敢看他。
我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張開霽只是說了他舅舅工作的那家公司的名字。
從老家回來後,張開霽還去了一趟看守所見余朧,告訴他余佘找到了余朦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