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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我騰地一下坐了起來,跳下床,拉起孟兮只就往外跑。

    「這是要去哪兒啊?」

    「走,去火車站。」

    第15章

    我只知道張開霽家在G市的某個小城鎮上,但沒想到去他家會這麼麻煩。

    G市的天氣說變就變,我和孟兮只剛下火車就突降暴雨,把毫無準備的我們淋成了落湯雞,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好不狼狽。

    小縣城的火車線有些破敗,周圍的店家操著一口聽不懂的方言,打聽了一圈才從一個髮廊老闆口中得知張開霽說的那個小鎮在哪兒。但眼看著雨勢越來越大,我和孟兮只連聽清彼此說的話都困難。滂沱的大雨仿佛在勸我們儘快離開,就連髮廊老闆也說這幾天是汛期,我們打聽的那個鎮子每年都會遭遇水災,這個時間段去太危險。

    孟兮只也應和著老闆的話,勸我暫時去城裡的酒店住下,等聯繫上張開霽,或者等雨停了再出發。

    但我決心已定,哪怕游也有游過去。

    孟兮只見勸不動我,只好搖了搖頭,高價租了輛車,讓本地的司機師傅帶我們去。

    送我們的師傅比較健談,但口音很重,以至於他說了很多,我幾乎沒怎麼聽懂,經孟兮只翻譯加比劃,才大概明白他說了什麼。

    他先是問我們從哪裡來,在知道我們是從S市來後又笑著讓我們別嫌棄他們這裡是窮鄉僻壤,接著說像今天這麼大的雨,在他們G市都是家常便飯,而他們G市又因為地處偏遠,周圍都是山,好多農村家庭都是靠天吃飯,如果今年沒漲水還好,但要是水又成了災,那少不了又要多好多流離失所的家庭。

    我不懂為什麼漲個水就能讓一家人妻離子散。

    師傅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用蹩腳的普通話搖著頭說:「娃娃,介里不是你們嘞大城市,養不起了沒得法咯...沒得法咯...」

    接下來的路程我沒再接話,孟兮只倒是天南地北和師傅聊得暢快。

    我呆呆地望著車窗外黑壓壓的天空,和打在車窗上劈啪作響的傾盆大雨,這是我從未在我的城市見過的大雨,而對張開霽來說卻是家常便飯。

    我頭一次明白了張開霽為何要說我倆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越往小鎮開,路越崎嶇,沿途經過的河流的水就越渾濁。

    師傅灰著臉說今年多半要漲水了,又嘆著氣說可憐了那些獨自在家的娃娃們了。

    我不知道張開霽家具體住在哪裡,會不會被水淹,我只好默默期待他和他弟弟能平安。

    師傅比較良心,下車前還借給我們了兩把傘,並留了電話,讓我們要回去的時候還給他打電話,下次就不收我們車費了。

    「往哪兒走?」孟兮只的話里明顯有了情緒。

    這也不怪他,任誰被拉著來到一個陌生又偏遠的城市,淋成落湯雞,還到了一個連條好路都沒有地方,都有脾氣,但我直覺告訴我肯定能在這裡找到張開霽。

    我不想繼續連累孟兮只,於是不顧他的阻攔,出言讓他先找個地方歇腳等我,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衝到了雨中,自己去找人。

    鎮子很小,只有一條主通道,但因為沒有孟兮只在一旁翻譯,我很難聽懂當地人說的話,只好拿著張開霽的照片,沿著街道挨家挨戶地找人。

    我陌生的長相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不願被人以審視的目光一直盯著,我像只四處逃竄的老鼠,倉皇穿行在各條小巷裡。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種張開霽就在這裡的信念感越發強烈。

    終於來到了巷尾的最後一戶人家。

    位居角落的二樓平房房門大敞,門上掛著白布,哪怕大雨如注,也能聽到從屋內傳出的嗩吶聲。

    我咽了咽口水,彎腰鞠了一躬,這才小心地探了個頭進去。

    隔著前院的水簾,依稀能望見正堂放著一口棺材,棺材前跪著一人,四周再無旁人。

    我認出來那就是張開霽,卻開不了口與他相認。

    大約是聽到了我的心聲,張開霽回過頭來。

    在與我視線相撞的一刻,我明顯看到了他眼裡的驚訝和慌亂。

    「張開霽...」我無聲做著口型喊他。

    他皺著眉頭搖頭,好似還在緩衝我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口的事實。

    然而沒等他回應我,從堂屋裡走出來一人突然就是一棍子打在他身上,把張開霽直接撂倒在地。

    我很難想像在農村用來挑東西的扁擔打在一個骨瘦如柴的人身上該有多疼,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第二下就又打在了張開霽的身上。

    那人像是喝了酒,滿臉通紅,抄著扁擔,還以為手裡的傢伙就跟一根羽毛一樣,打在人身上不痛不癢。

    張開霽全程沒有啃聲,眼神始終落在我身上,倔強地在說讓我不要管。

    我攥緊拳頭,指甲都快嵌進肉了,但還是乖乖聽他的話,守在門口等裡面的暴行結束。

    就連滂沱大雨也壓不住扁擔打在肉體上發出的沉悶聲,我咬著牙,感覺每一下都打在了我的心上。

    第16章

    那晚張開霽笑著說他是從家裡逃出來的,我還以為他是為了給我講故事故意編排的,沒想到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包括他父母拋棄他和他弟弟,把他們丟給了他嗜賭成性的舅舅,而他舅舅更是在喝醉後懷疑他和他舅媽有染,然後以此為藉口每天虐打他,而他之所以一直忍著都是因為弟弟生了病,需要錢,他還是個沒有收入的學生,只能懇求他們名義上的監護人能帶他弟弟看病。這也是為何在其他高中生都一心只有讀書的時候,張開霽還要分去大半時間在外面兼職打工,就是為了給他弟弟湊齊手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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