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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打的聲音戛然而止,賀璞寧全身像被凍住一樣。他轉過頭,聲音如同淬了冰霜:「你怎麼知道……」
「我兒子這幾個月都呆在哪兒幹了什麼,我自然會調查清楚。」
「我警告你賀鴻升。」 賀璞寧恨不得撲上去把他的西裝撕爛,「你要是敢動他,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動他做什麼,你老子生意乾乾淨淨,又不是搞黑社會的。我還沒謝謝人家這段日子照顧你。」 賀鴻升態度緩和了幾分,難得主動向兒子示好,「我知道那人現在什麼情況,這事你不用管,我會派人負責了他接下來的治療。怎麼說也算救了你一命。至於你,就給我安分點,別天天同情心泛濫就亂動你媽給你的錢。」
賀璞寧根本不為所動,只重複著:「放我下去。」
「我賀鴻升這輩子沒對幾個人服過軟。差不多得了,賀璞寧,別給你臉都不要。」
賀璞寧突然對著他笑了。
「你看我要不要。」
他說完,突然將車窗大開,緊接著抓緊了車頂的扶手,順著車窗一個挺身,從疾馳的汽車裡跳了出去。
「賀璞寧!」
「少爺?!少爺!!」
「停車!快停車!」
……
賀璞寧重重地摔在了路邊,鮮血流了滿頭滿臉。他躺在地上,艱難地望著遠處已經看不見的縣城,顫顫巍巍地向前伸出手,卻驀地感到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第44章
作者有話說:礦區部分正式告一段落啦!我們下章北京見 - 3-
賀璞寧消失了。
大雨傾盆,許明輝找遍了醫院附近的所有地方。他從頭到腳淋了個透濕回來,卻只帶來了這一個消息。
其實也不用費多大力氣就知道。那天不少人都圍觀到了胡同里的那場鬧劇,賀璞寧被人反剪著胳膊,如同押運犯人一樣,被直接扔進了一輛高級轎車裡。許明輝開始還以為賀璞寧惹了哪些不三不四的人,結果聽這裡的居民說,依稀聽見那些人喊賀璞寧的稱呼卻是 「少爺」。
「好像是哪個有錢家的小孩鬧離家出走吧!嚇死人了。雨下得那麼大,一堆保鏢圍著,把那小伙子淋得夠嗆,看著也怪可憐見的。好歹是自己的種,那當爹的坐在車裡腳都沒伸出來一下。嘖嘖,真是造孽哦。」
只是這些話,許明輝並沒有再對陳安講。
他們嘗試過再次去報警,可警察的回覆依舊是那句話:查無此人。沒有行政處罰,也沒有刑事案底,甚至沒有這個名字。
等警察好心提醒,問他們還有沒有更詳細的個人信息的時候。陳安才忽然意識到,他對賀璞寧的了解原來少之又少。男生,十八歲,數學似乎很厲害,因為算帳很麻利,除此之外還剩什麼?他從哪裡來的礦區,又從礦區離開去了哪兒。陳安一概不知。甚至連對方告訴他的名字都可能是假的。
醫院依舊熙熙攘攘,每天都人來人往的,滿身煤灰的礦工、打群架磕到腦袋的初中生、發高燒用被子裹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小毛孩,還有拎著牛奶饅頭雞蛋前來探望的親友們。門口的車一眼望不到盡頭,能從兩個輪子的一直排到八個輪子的。剛拖過的地磚充斥著消毒水味,導診台周圍儘是一張張茫然四顧的臉。
卻沒有一個是賀璞寧。
他像是從他們的世界裡徹底蒸發了。
溫度越來越低,北方的秋總是來得突然,走得也快。明明感覺身側的陪床上昨天還住著人,卻已經到了要穿厚毛衣的天氣。陳安有時候睡得恍惚,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一句 「小普記得關窗」,冰涼的空氣卻依舊不遮不擋地打在身上。
他才會猛地想起,賀璞寧已經不在身邊了。
不過也多虧了賀璞寧賣房子換來的 50 萬,陳安捨得用上了專門從省城調來的進口藥。許明輝拿著他的複查單很是欣慰,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再有兩個療程結束,陳安就可以轉去康復科了。只是眼看著這筆錢已經花掉大半,麵館那邊的買主卻遲遲沒有打電話來。陳安放心不下,又沒有對方的聯繫方式,便只好讓旁邊旅館的老闆娘幫忙時刻留意著,結果卻被告知說,從來沒見有人進去過。
他這才察覺出不對勁來,找了個空閒的時間回去了一趟。
車子還沒開到目的地,陳安已經遠遠望見了麵館門上的紅色招牌,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他走下車,試著用自己的舊鑰匙插進捲簾門裡,竟然十分順暢地打開了。
所有的東西都仍舊規規矩矩地擺在原地,只有衣櫃空了大半,他們上次回來的時候收拾了不少厚衣服帶走,裡面只剩下一些襯衫短袖之類的夏裝。陳安隨意翻了幾下,竟然找到了賀璞寧來礦區那天穿的那身西裝,還有一個鑲了鑽的領結。
他當時似乎還誇過這領結做得真是好看。
陳安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慢慢地把西裝拿出來抱在了懷裡,領結在掌心硌得發疼也沒鬆開。
找了個袋子把西裝裝好,他又朝著臥室四面望了望,看還能不能再找到點什麼。
臥室的床頭櫃是半開著的,估計是自己上回忘記關嚴了。陳安迷迷糊糊地地想著,一邊走了過去。
他正要伸手關上,卻發現抽屜裡面明晃晃地躺著兩個熟悉無比的紅色本子。
陳安的瞳孔驟然縮緊,顫著手將這兩個本子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