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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將這幅畫給列印了下來——不知為何,松虞就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當它變成顏料與實體時,會呈現出怎樣的質感。
印表機在書房。
她又回了張喆幾條消息,這才直起身體,打算過去拿畫。
但就在此時,松虞聽到了門外的聲音。
「咚。咚。咚。」
一隻手,不緊不慢地叩著門板,十足耐心,充滿節奏韻律。
像一隻胡桃木鼓槌,輕輕敲擊著薄薄的手鼓。
聲音沉而悶,卻兼具某種奇特的穿透力。
這個時間,除了池晏,她想不到還能有誰來敲自己的門。
——但是他竟然還會敲門。
這似乎已經讓人足夠詫異。
不是早說有她的房卡嗎?
松虞輕哼一聲,扯了扯唇,又故意磨蹭了一會兒,才從床上爬起來,過去開門。
客廳里沒開燈,池晏站在一片黑暗裡。半明半暗的鋒利輪廓,全被臥室的一點幽光照亮。
他還穿著那件柔軟的黑色睡袍,頭髮微濕。碎發間的水珠閃閃發亮,亮得令人心驚。
另一隻手則低垂著,正握著那副畫。指尖也沾了水,緊緊地攫著單薄的紙,邊緣一圈濕痕。
松虞以為他是來給自己送畫的。
「多謝你了。」她說,要將它接過來。
他的手卻往後一縮。
「你……怎麼會有這畫?」池晏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松虞隨口道:「網上看到的刺青圖,覺得很好看,就保存下來了,不知道能不能用到電影裡。」
池晏的語調有一絲古怪:「嗯?你還想用到電影裡?」
松虞:「是啊。」
她抬眸看向池晏,卻察覺到他的眼神也有點不對勁,似乎比平時更嚴肅。
於是她開玩笑般地補充道:「怎麼了,你也想要嗎?」
池晏起先是怔忪。
之後才淺淺勾唇,對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不用。我已經有了。」
震驚的人變成了松虞。
明白池晏在說什麼的一瞬間,她的聲音抬高了,幾乎稱得上錯愕:「你是說,你背後的刺青……」
「就是這幅畫。」池晏好整以暇地笑道,「你是在哪裡看到它的?」
松虞卻還定定地看了他幾眼。
仿佛在竭力地想像著,如何將那幅可怕的畫,與面前這個男人聯繫起來。
「……你自己看吧。」她直接拉開房門,讓他進了臥室。重新播放方才紀錄片裡的片段。
而池晏立刻認出了畫外音里那蒼老卻倨傲的聲音。
「噢,就是這個瘋老頭。」他懶懶地回憶道,「當時我在他的工作室里,一眼就挑中了這幅畫,結果他激動得要命,連錢都不肯收了。我說呢。」
池晏又望著投影,輕嗤道:「世人都是懦夫,這句話倒還說得不錯。」
松虞:「為什麼會選擇這幅畫?」
「沒有為什麼。」池晏微笑道,「只是覺得它很適合我,不是麼?」
「是,它的確很適合你。」松虞喃喃道。
他又低頭,笑意盎然地說:「陳小姐,好像我們真的很有緣。」
「——這麼多刺青,為什麼你獨獨就相中了我這幅?」
松虞一時語塞。
的確,這實在是太巧了。
池晏是誤打誤撞地碰到了那位刺青師,又選擇了這幅畫。而她也是誤打誤撞地看到了這部紀錄片。
似乎所有事情都在無形之中,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而此刻她魂牽夢縈的那幅畫,竟然就站在她面前,藏在這個男人的後背。
某種奇怪的情緒充盈在她的內心。
她仰頭,情不自禁地問:「我可以看一眼嗎?」
「看刺青嗎?」
他俯身看著她,目光含笑。
松虞:「對。」
基因迷戀 第77節
此刻她的聲音輕得像是夢囈。
她投向池晏的眼神,也是如此炙熱和充滿渴望,仿佛他是某種藝術品,值得被頂禮膜拜。
而池晏突然意識到,自己是第一次站在陳小姐的臥室里。
這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酒店房間,但又截然不同。
因為這裡……充滿了她的氣息。
一個女人,邀請男人踏進自己的房間,無論出於何種原因,這總是讓人有些熱血上頭的。
他笑意更深,卻還在故意逗她:「陳小姐,你看,我明明邀請過你,但是卻被你無情拒絕了,這讓我很傷心。」
松虞:「……」
「你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他繼續往前逼近她。
高大的身影,幾乎要將她堵進角落裡。
那股蜂蜜的甜香充盈著松虞的感官,她仰頭望著池晏英俊的臉,魔怔一般,輕輕啟唇,幾乎就要說出些什麼毫無原則立場的話。
……假如不是這時手機又很準時振動了起來。
池晏的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悅的鋒芒,而松虞已經走到床邊,將手機拿了起來。
消息來自於張喆。
他的效率倒是足夠高,但還是噩耗。
【張喆:抱歉,陳老師,我已經把能聯繫的人都聯繫過了,但他們都說,這作品太複雜,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完美地將它復刻下來。其實甚至沒人能認出它的出處,所以我想如果這背後涉及到什麼版權問題,可能也會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