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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附身之皮你為什麼要結五門啊!

    「咯吱咯吱—」

    這白衣女人似乎察覺到有人進來,她張開雙臂,那扭曲到不成樣子的纖細胳膊朝著他伸來。

    南鏡屏住呼吸,身體竭力後退,但棺材裡本來空間就窄小,怎麼退也不能退到哪裡去。

    黑暗的空間裡,南鏡只能看到白衣女人四肢扭曲搓動的輪廓,他右手攥緊水果刀,左手向上舉起,試圖把已經蓋上的黑漆棺材蓋推開一點。

    用力推了推,黑漆棺材蓋紋絲不動。

    南鏡眼睜睜看著女人白衣裂開的嘴唇上白線詭異的蠕動,手臂上漆黑的皮肉下有什麼東西在涌動,更為腐臭難聞的霉味直直衝著南鏡而來,整個棺材仿若冰窟一樣陰冷。

    南鏡被凍得嘴唇發紫,長睫上仿佛結了霜,眨眼間他看到那白衣女人詭異的臉陡然衝到他眼前,那張臉上黑『色』的窟窿離他只有可能一厘米的距離,南鏡向後仰腦袋也只能磕到棺材豎起來的側板上,避無可避。

    那張臉上被粗白線縫起來的嘴唇瘋狂翕動,被粗線綁著的地方被撕裂,又流出腥臭難聞的血『液』,這白衣女人好像是在對他說話。

    南鏡好像聽到了這白衣女人在說什麼,他跟著白衣女人的唇形喃喃:「救……我?」

    這白衣女人讓自己救她?

    一股冰涼的感覺直竄向南鏡的身體,好冷,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好像被一雙不可抗拒的手拉進更深更暗的夢境,直到他的意識徹底消失。

    再醒來的時候,南鏡嗅聞到了一股『潮』濕的土腥氣,聽到了雨聲,這雨滴落在瓦片上的聲音巨大,應該是很大的暴雨。

    雨聲?他不是在棺材裡嗎?怎麼會聽到雨聲?

    那躺在棺材裡的白衣女人呢?

    南鏡費勁地睜開眼,他視線是昏沉的,整個世界在他的視線呈現一種俯視的視角,他應該是躺在地上,正對著他的就是三樓佛堂那個紅漆的木桌,木桌前面占了起碼五六個人,都背對著他,每個人的左手都端著一根紅蠟燭,虔誠地祭拜著供桌上的什麼東西。

    站在木桌前為首的那人穿著白『色』褂子和黑褲子,是個身形乾柴的老年男人,頭髮已經全白了,這個老年男人身後跟著好幾個同樣穿著白褂黑褲的壯年男人。

    這老年男人左手端著一根相較其他人更長的紅蠟燭,右手拿著一柄用來剔骨的短刀,這種刀上面稍寬,下面刀尖特別鋒利,常用來屠宰中進行切割剝皮的工作。

    現在這把剔骨刀被那老年男人握住刀柄刀尖垂下拿著,仿佛下一秒那人就要用這刀去捅什麼東西。

    「好了,可以把祭品推過來了。」

    本來站在紅漆木桌前,背對著南鏡的老年男人轉過身看向南鏡,這老年男人的面容看得南鏡的心跳快了一瞬,這老年男人竟然是單龍村的村長。

    但比之前更恐怖的是,單龍村村長的上半張臉和之前一樣是正常的皺紋滿布,從鼻子往下,這張臉上則密密麻麻地布滿了黑斑,就在他看南鏡的這一會兒,那黑斑竟然還在蠕動著往上半張臉蔓延。

    村長看向南鏡的方向,陰惻惻又帶著威脅地說:「怎麼?後悔了?你收了我們單龍村的錢,現在可不能後悔了!」

    南鏡感覺在他旁邊有個懦弱的男聲帶著顫音說:「沒,沒後悔,就是,你們能對我妹子好點嗎?把她封進棺材就好,就不要,不要整那些,」

    「別聽他廢話,」村長一揮手,示意身後幾人上前,陰狠道:「快點把人抬過來!」

    妹子?

    南鏡極輕微地皺皺眉,此時他也發現不對了,他現在全身無力,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就連做些微小的動作和表情都很困難。

    村長周圍站著的幾個壯年男『性』也是白褂子黑褲子和一雙黑布鞋,此時這幾個壯年男『性』快步朝著他走來,直接架住了南鏡的肩膀,任由南鏡的腿和腳磕在地上,拖著南鏡去往紅漆供桌前。

    南鏡的頭無力垂下,終於看清了自己「一部分」,「自己」的腳上穿著一雙紅『色』的繡花鞋,厚白的底,前頭是尖尖的,底很厚,鞋上的繡花針腳很粗糙。

    他見過這雙鞋,就在住進單龍村的那個晚上,那個從三樓樓梯下來的白衣女人就穿著這樣一雙鞋!

    南鏡陡然明白了,他變成了那個白衣女人!

    他現在應該正在經歷那白衣女人生前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單龍村的這幾個壯漢把「南鏡」隨意仍在紅漆供桌前,就像扔一塊放在麻袋的肉一樣隨意,這群人眼裡都是看貨物一樣的冷漠和愚昧,還有一種貪婪。

    那種只要傷害別人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貪婪。

    「南鏡」被這群人甩在地上躺著,他的頭歪向一邊,他看到不遠處有個皮膚發黃的瘦弱男人跪著爬過來,一邊爬一邊對著他磕著頭說:

    「妹子,是哥對不起你!哥要蓋房子娶媳『婦』,你讀啷個大學又不能掙錢,只能騙回來賣了你。」

    「哥拿了錢娶上媳『婦』生個大胖小子,潘家就有後了,到時候哥給你立個墳,年年給你燒香祭拜你。」

    這男人涕泗橫流:「你也不要怨哥和爹娘,我們潘家養了你這麼多年,養個雞都能生蛋,養你啥也沒得,剛好你的八字不好,我們是迫不得已把你賣給單龍村這些人,你黃泉路上不要來找哥啊!」

    「千萬不要來找哥啊!哥會好好給你燒香的!」

    說著這瘦弱男人抹了把眼淚,帶著一股子迫不及待,仰頭對單龍村村長說:「村長,我妹子就交給你,我,我就不看你們要做什麼了,你們答應的二十萬記得給我!我等著回去蓋房子。」

    南鏡感受一股不屬於自己的怨憤情緒衝到心底,應該是屬於這個白衣女人原本的情緒。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白衣女人的憤怒悲哀和恐懼,還有那股想要逃卻怎麼都逃不出的掙扎無力感,這股情緒沖得他心口生痛,但他卻不能控制這具身體動一動。

    這白衣女人的家人為了二十萬把她賣給單龍村做祭祀用。

    有這樣的家人還不如沒有,南鏡冷靜地想,要是自己身邊有一群這樣的人,他早就拿把刀把這群人砍了,或者一把火燒死這群人,寧願自己死了揚成灰也不讓這群人得逞。

    南鏡這樣想的時候,這身體的小手手指尖輕微顫動了一下,好像是這白衣女人在應和他這種魚死網破的想法。

    一群村民扯住這具身體的四肢,對待這具身體就像是對待待宰的豬一樣,這群村民左手端著紅蠟燭不斷靠近「南鏡」,南鏡能感受到,那紅蠟燭每靠近一分,他現在所在的這具身體就痛一分。

    單龍村村長站在旁邊,滿是黑斑的臉冷冷看著「南鏡」,嘴裡用方言念叨著南鏡根本聽不懂的祭語。

    「你們按穩她,記住,紅蠟燭不能熄滅,這紅蠟燭是神仙賜下鎮住她的。」單龍村村長念叨完祭語,聳拉的眼皮透出狠意,提醒周圍的人:「接下來我跟你們講把她製成祭品的過程,都聽好,一個步驟都不准錯!」

    南鏡能感受到這具不受自己控制身體流下了淚水,四肢開始掙扎哭嚎,但不論怎麼都掙扎不開,那群壯實的村民把她的四肢牢牢按住,她只能清醒地聽著這群愚昧的村民對她的殘忍處決。

    村長蒼老的聲音響起:「按照神仙賜下的祭祀書,首先,我們要用香灰對她進行洗禮,將香灰撒向她全身,再用戒尺擊打她全身,抽打掉她身軀上不乾淨的東西,把她的衣服都換成白麻布。」

    「然後我們要按照祭祀書上的示意圖,從她的脖頸處到胸口處剝下完整的皮,切記,這皮必須切口整齊,不能粗糙!」

    「根據祭祀書上的內容,這不乾淨的女人可能死後成為厲鬼,能下鬼界告狀,」村長說到這裡咳嗽了一聲,很快用狂熱顫抖的聲音繼續說:「我們要切開她的唇用粗白線縫上,讓她無法開口,再挖掉她的眼睛讓她成了厲鬼也找不到人報仇,在她的關節處都打上釘子,讓她無法行動,最後,將這女人封入棺材。」

    「至此,祭品製成!都聽懂了嗎!」

    旁邊站著的村民齊齊用鄉音濃重的聲音應喝道:「聽懂了!」

    心口處白衣女人藏著的恨意和恐懼越發的濃烈,在紅蠟燭的『逼』近下,掙扎的力度卻越來越小,那口濃烈的怨恨和恐懼之氣堵在心口上 ,越積越多,越積越多。

    南鏡被迫體會這種從心口蔓延到全身骨髓的濃烈恨意,眼眶逐漸發紅。

    村長把紅蠟燭還有剔骨刀遞給旁邊的人,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香灰罐子和戒尺,松垮的眼皮下垂,看著下方躺著的人,那眼神不像是看個人,而是一個物件。

    旁邊的站著村民看著村長的動作,都是愚昧到狂熱的神情。

    村長拿著這個香灰罐子左手捧起,用聲音大喝一聲:「為了單龍村的榮華富貴福壽延綿!」

    旁邊的村民狂熱附和:「為了單龍村的榮華富貴福壽延綿!」

    一時間,整個三樓的房間颳起了一股陰冷的風,但在風中,這群村民手中的紅蠟燭反而燒得越來越艷,火光跳動得越來越高。

    說完這句話,村長的手捻起這個香灰罐子裡的香灰,把香灰用力往南鏡的身上一撒,然後村長彎下腰,那滿是皺紋青筋的手拿著戒尺高高揚起,用兇狠的力度,拿著戒尺狠狠地扇在了南鏡的臉上。

    「啪!!!」

    南鏡被扇得臉朝著另一邊一歪,半邊臉肯定紅腫了,他能清晰感覺這具身體嘴角那裡火辣辣地疼,嘴角流下一絲血『液』,落到唇舌間,咸腥。

    這巴掌打得極狠,直接打出了血。

    [好痛啊!好痛啊!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們!!!]

    南鏡在自己的腦海突然聽到一道尖利的女聲,含著處於絕望之中瘋狂反抗的泣血恨意,鬼氣森森卻又無比絕望,南鏡略微一想,想到白衣女人,是她在說話?

    南鏡試著在腦海里問出自己的疑『惑』: [是你從棺材裡把我拉進來,讓我救你的?現在我要怎麼做?]

    女聲沉默了一下,在腦海里蹦出話來: [你現在沒辦法救]

    [蠟燭會鎮壓我,但不會鎮壓你]

    [可是你沒辦法控制我的身體去斬斷蠟燭,你救不了我,你也救不了你自己 ]

    [馬上他們就要剝我的皮了,]女人癲狂地又哭又笑: [當他們剝掉我的皮,我會被繼續鎮壓削弱,你現實里的身體也會在同樣的位置被剝掉,到時候鬼能通過剝皮爬到你身上,你也會死]

    紅艷艷的燭光下,村長嘴唇蠕動著祭語,一次次手捻香灰,高揚起戒尺,這戒尺是用木頭磨成的,做工不好,戒尺上很是粗糙,抽打在身體上是火辣辣的痛,抽打到這具身體的腰部時,戒尺上已經沾染了血跡。

    南鏡能感受到這具身體被戒尺鞭打的痛苦,這種尖銳又直接的身體上的痛苦讓南鏡的怒氣緩慢上涌,從來沒有人在這樣打過南鏡沒被他打回去的,在打架這方面,南鏡從來就沒吃過虧。

    但南鏡沒辦法控制這具身體,他在腦海里平靜問: [為什麼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我自己?]

    女人在村長的抽打下,痛哼出聲,她的聲音是絕望的: [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是人,我是鬼,人鬼終究殊途 ,人是不能控制鬼軀體的,你不能控制我的軀體,你現在也不能回到你的身體裡]

    南鏡疑『惑』: [可是我現在不是已經附身在你身上了嗎?]

    [我不知道,你就這麼被拉過來了……]女人下意識喃喃,反應了一下,神智從絕望的情緒里回來了一點,帶著疑『惑』地說: [對啊,你應該只是經歷這個場景,不應該能這麼附身著和我對話,按照鬼界的規矩,活人不能附身在死人身上的,你的身上……]

    女人停了一下: [你的身上怎麼有死氣?你應該是活人啊!怎麼會像是半隻腳已經踏進了鬼界]

    [難道你最近有做什麼招魂還是和死人結親的事情?]

    南鏡「哦」了一聲: [我結過陰緣,還有陰緣鈴鐺]

    [結陰緣!]女人聲音明顯能聽出喜意: [結了陰緣就好辦很多,不過……一門陰緣你也不一定能承受我的鬼氣,到時候你要是被我的鬼氣吞噬,]

    [其實,]南鏡打斷女聲,鎮靜道: [我結了五門陰緣]

    [五門?!!!]

    女人頓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她震驚又帶著一絲茫然地問道: [你為什麼要結五門啊!]

    過了會兒,女人突然間又尖聲說道: [怎麼回事,你身上怎麼還有鬼帝的氣息,你和鬼帝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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