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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林琅的目光落在顧清辭臉上。
她想,不管以前是因為什麼,但從現在開始,只要她一日想著會站在陽光下,去重新認識顧清辭,她就一日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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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辭也不是隨時都有空跟林琅膩歪的。這小半個月來,除了林琅不方便的事情上面,她偶爾搭一把手,將她照顧好之外。大部分的時侯,都貢獻給了手工活。
畢竟她要趕在離開之前,將準備給林琅裝備上的小東西給趕工出來。
不管最後用不用得上,但她就是想給林琅多一些保障。
如果能讓她更安全一分,她也就沒白忙活一場。
這份心意,林琅自然就笑納了,還給了她充分的肯定:「用得上啊。」
她點了點顧清辭手上的半成品:「比如這個可以隨身攜帶的信號干擾器,夠小,方便隱藏,最妙的是,它不是完全靜默,也不是電磁流聲極大的那種干擾法。而是跟電力不夠一樣,時有時無的,用這個的話,對方肯定不會想到信號被干擾了,只會以為是信號不好。」
這種小東西,只要用得恰到好處,比正兒八經的東西還好使。
有時侯顧清辭工作得太過入迷,渾然不覺時間流逝。林琅也貼心地不去打擾她,只會挑一個不影響她的地方呆著,靜靜地,遠遠地,專注地,看著她發呆。
顧清辭讓她自己找點兒事情打發時間,不用總守著,她也不聽。
眼看分離在即,看一眼少一眼,她捨不得。
有一回顧清辭忙得眼睛酸澀,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東西,暫且休息一下。她抬頭下意識地去尋找林琅的身影,發現等在一邊的林琅,已經蜷縮在角落裡的單人沙發上,委委屈屈地睡著了。
顧清辭唇邊露出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來。
躡手躡腳地靠近,低頭看她。
清醒時總是帶著一身匪氣的人,睡著的時侯,表情意外的乖巧無辜。
顧清辭沒忍住,伸出手,想要戳一戳她的臉頰,臨近時又縮了回來。她可沒忘記,林琅這人有多警惕的。
剛剛被「劫」回來,不得不跟她同床共枕那幾天,有好幾回半夜,她是猛地被人掐住脖子,或者是卡住咽喉,近乎窒息著醒過來的。
林琅當時只淡淡地解釋了一句,說她睡覺不太老實,有時侯是睡夢中揮手打到她,有時侯是蹬了她一腳,偶爾有一兩回,是不自覺地滾到她懷裡去了。
有人驟然靠近,並且有攻擊行為,然後她過激反應了。
兩人如今漸漸熟悉,林琅似乎是潛意識裡將她納入安全範圍,即使睡著時滾到她懷裡,也不再會發生之前那樣的過激反應。
但要是伸手戳她的話,這人肯定會瞬間清醒的。
她只是想,安靜地看她一會就好。將她各種神情姿態,牢牢記在心底。
看著看著,她慢慢地蹲了下來,將臉埋在膝蓋上,眼睛越發酸澀起來。
她好難啊。
為什麼偏偏要讓她在這種時侯,遇上林琅。
想靠近又強行克制,想遠離但又萬分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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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人彼此糾結中,時間飛快滑過。
隨著林琅胳膊上的傷恢復得越來越好,離出發執行任務的日期也越來越近。
也離她們分開的日子,越來越近。
顧清辭也越發地心不在焉起來。
好多次看著林琅欲言又止。
即將出發的最後一晚,林琅琢磨著,之前胳膊傷著,可以沒有夜生活,不會有人起疑。
現在都康復得七七八八了,如果在出發前,不縱情享樂一番,將壓在心底里的恐懼通過這樣的方式將每一次都做成最後一次的話,似乎有點交待不過去?
要知道,她們這些人,乾的又是刀口舔血,提著腦袋賣命的活,大多數人都會將壓在心底里的恐懼,有今天沒明日的迷茫,通過這樣的方式發泄出來。
尤其是在出發前,歸來後,多的是人沉迷酒色之中,麻醉自己,藉此排解壓力。
林琅習慣性開始她的表演,完全沒有留意到,身側的顧清辭越發隱忍起來的神情。
伴隨著林琅愈發婉轉動聽的聲音,顧清辭正在天人交戰中。
在「我不行,我沒有辦法」和「最後一次機會了,不要給自己留遺憾」兩種想法里反覆橫跳。
跳著跳著,在林琅掐著時間估算進行到三分之一時,顧清辭一咬牙,貼近過來,非常熟練偎進林琅懷裡,摟住她的脖子,雙唇微啟,擦過她的臉頰,頸側,最後落在她耳邊。
「今晚別演了。」
演出來的有什麼意思的呢?
「不如來真的吧。」
她有些難受地蹙緊眉頭,伴著灼熱的吐息,說出了讓林琅幾乎把持不住的最後一句話:「我,想,要。」
顧總如此的熱情主動,林琅差點就想不管不顧聽她的話,先滿足了她再說。
只是存留著的最後一絲理智,及時阻止了她放縱自己。
將在自己懷裡亂動亂蹭的,分外熱情大膽的顧清辭摁住:「乖啦,你冷靜點。」
顧清辭一點都不想冷靜。
不,應該說,顧清辭認為自己現在非常的冷靜。
「我像是不冷靜的人嗎?」
這是她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順從自己的心意,而做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