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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織艷,對了,那個貪歡閣里的素有才名織艷,她雖心知肚明岩逍的身份,只這府里各色人等均是不知,自打岩逍包妓的消息傳出,這府里親近的人里之前雖是有些不滿,只時日漸長,見傅岩逍仍是一如往昔地厚待她們母女,也多是轉了口風,苦口婆心相勸她看開些,男子三妻四妾是等閒事,只要良人心裡有你,不曾錯待,就算是一生幸福了。每每聽得這些話,她就更加明晰了自個的心意,霍逐陽若是存了這心,恐怕人人亦是這般勸她,倒不如現在就淡了去,免得日後再生枝節。她猛然醒悟過來,岩逍這一段時日去貪歡閣勤了些,她能對她動情,自然也就能對其他女子生了情意,而那花魁應該是何等的風情與才識,又不明她身份,恐怕是,這相處下來,兩人也甚是相得才對。她不由得為自己大膽的設想嚇得怔住,若是岩逍對這織艷生情,其實她是最沒有立場去相勸的人,只是想到日後傅岩逍會離她們而去,這心就不由惻然。
傅岩逍最近在計劃著年後要出行,到從杭州到三山浦,離那裡也是有三年了,也是應該回去看看了,既是頂了人家弟弟的身份,那麼也應該順路去開陽拜祭一下。既是起了這心思,就少不得是要公私兼顧的,盤算著要一路巡查商號,再順路做一趟生意,東北的皮毛藥材是極好的,這一趟也不要白走了才是。
貝凝嫣自冬至那日後,心懷也是放開了,萬事隨心隨緣,日後應當如何,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就順其自然吧。只是也更是堅定了萬事要靠自己的心思,平日裡也多跟隨著傅岩逍學著營商打理商務。這兩人這下算是日日相對理事,見多了傅岩逍輕描淡寫處理各種事務,貝凝嫣更是驚覺這人果然是絕世驚才,對事情是舉重若輕;傅岩逍也是漸漸覺出貝凝嫣的變化,並不像她外表般的柔弱,若是認真理起事來,也是心思慎密決斷得當。兩人心中對對方都是重新有了認識,相處起來也是融洽自然許多。
貝凝嫣畢竟不能太過拋頭露面,先是呆在帳房中,傅岩逍教她用阿拉伯數字來計算,先教她一些帳務上的事情,後來漸漸的又教了些數理知識,貝凝嫣卻是對這數理知識很感興趣,且傅岩逍教她用未知數方程式來求解,更是學得意趣盎然,只整日裡一有空便琢磨這些,在商號由於臨近年底,事務繁忙不能花費太多時間在這上面,等一回了府,便是纏著傅岩逍在書房中教她。
十二月二十三,小年夜,別人家裡都是飲酒盡歡,貝府里,嗯,下人們都很樂不思蜀,只是兩個主子窩在書房裡,與九章算術糾結。
傅岩逍只覺得自己一不小心把貝凝嫣從小學生教成中學生了,可是現在,美女似乎要繼續往大學生研究生博士生去發展,她有點吃不住勁了。可是那邊廂佳人又在深情呼喚了。
「岩逍岩逍,你來看看,我怎麼覺得這個好像有些不妥?」美人蹙蛾眉,此情此景多麼的賞心悅目啊,可惜美女只為算術蹙蛾眉。
傅岩逍懶洋洋地掀開被她捂得暖洋洋的小毯子,慢吞吞地從榻上爬下來,唉聲嘆氣走過來,將小毯子披在手腳冰涼仍是孜孜不倦向學的美人身上,攏緊了,才轉看書桌看攤開的九章算術。
兩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這道題如果應用二個未知數就會很簡單解出來,只是傅岩逍只教了她代入一個未知數,自然解法就會繁複無比。為了趕緊能上床捂被窩,傅岩逍只敷衍道,「啊,這個問題是有點難的,明天我細細教了你另一種方程式,就可以很輕鬆解出來了。」
貝凝嫣正在興頭上,哪裡肯依,只揪著傅岩逍衣袖,雙眼滿是期待的望著傅岩逍,「現在教可以麼?」
傅岩逍打了個哈欠,「今日裡也乏了,早點歇息,明天才有精神去商號呢。」
貝凝嫣擰著眉,乾脆抱了傅岩逍的手撒嬌,「先講好不好?明天咱們晚點再過去。」
傅岩逍看她一副小女孩吃不到糖不依不饒的模樣,不禁失笑,像是對著妍兒撒嬌時那般彈了彈她的臉,「這事也急不來的,後面還有更複雜的呢。慢慢來,不著急好不好?」說完又是搖了搖頭,「待過了年我出門了,沒人教你還不知會著急成什麼樣呢!」
貝凝嫣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過去,不過她的思維更加發散,不僅是想到年後傅岩逍出門經商,還順便想了下日後若是傅岩逍要離開的話,她會怎麼樣。那傅岩逍會離開的念頭就像是一塊大石,沉沉地壓在心上,只不知何時會突然跌落。怏怏地鬆開手,垂下眼來,「那早點歇了吧。」
傅岩逍見她怏怏不樂的模樣,反倒不忍,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執了筆,鋪開宣紙,要教她這二次方程式。一邊教一邊想,在古代啊,玩文是玩不過人家,咱玩數理倒是強悍得很啊。但是,唐朝時對這數理工科也不甚重視,只是視為旁門雜學。誒,都是穿越,人家怎麼就能如魚得水高官厚祿如意得很,自己左右都是只能在唐朝做這低人一等的事務。果然是命中不帶貴字,還好,這還帶了富字。
貝凝嫣看她一邊揮毫一邊解說,時不時就下意識地抱著雙手,知她是冷了,便將肩上的毯子分她一半,只這樣一來,兩個都覺出冷來。傅岩逍被貝凝嫣的主動體貼的舉動激得腦子一熱,索性是移了過來,將貝凝嫣抱在懷裡,把毯子緊緊圍著兩人。貝凝嫣只是略為掙扎了下,但她心裡又是藏著傅岩逍總有一日會離開的愁緒,略為掙了掙,也就安靜了偎在傅岩逍懷裡,盡力保持神思清明勉力將心思專注在學習上,不去理會身後懷抱的溫熱,以及傅岩逍攬住她腰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