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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若謙霍逐陽兩人雖然對傅岩逍心中都是不滿的,見得眾人這樣一副和樂融融的模樣,也是感慨。尤其是劉若謙,看著幾位美人相處和睦得很,真是嘆服不已。心念一轉,指不定蕭家小姐也會出現呢,得多留點神觀察下在場所有女子。
霍逐陽先是看到正滿院子裡亂跑的妍兒,眼裡不禁流露出一絲身為人父的慈愛。目光隨著妍兒移動,他向來冷硬的面容,也稍稍溫軟起來。看著妍兒一個踉蹌要跌倒,不自覺地向前急跨兩步,妍兒很快又穩住了,抬眼看到傅岩逍,立即歡呼一聲,「阿爹,抱!」徑直衝過來,像是脫軌的小火車頭一般往傅岩逍那裡去。
傅岩逍趕緊放低了重心,笑呵呵地接住她,一把抱起來,草草地用袖子給她擦汗。「今天有沒有乖乖的?」
妍兒響亮地在她臉上親一下,更響亮地回答:「妍兒一直都乖乖的!」
劉若謙悄然觀察著這父女倆的互動,又往霍逐陽那邊看了兩眼,見得義弟滿是黯然,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輕輕地用手肘撞了下,提醒他不要失態了。
霍逐陽這才醒過神來,斂起了心酸與黯然。
貝凝嫣早在妍兒喊傅岩逍的時候,就注意到這三個人進來。與織艷步出亭子,招呼著兩位客人。「劉少主,逐陽,你們來了。」吩咐人趕緊準備沏茶,探詢的眼神瞟向傅岩逍,傅岩逍聳聳肩,她是倒霉催的才碰著這兩個麻煩精,不過,就算沒碰到,人家也會找上門來的。
「見過傅夫人。」劉若謙倒是將這禮儀做到十足,視線在織艷身上溜了一圈,噙著含義不明的笑,「織艷姑娘,我們還果真是有緣,又見到了。」
人家這麼端著禮,織艷自然也不能像是在貪歡閣里那樣冷臉相對,笑得頗為迷人,「主人家好客嘛,不過是沾光過來湊熱鬧罷了。」客氣完之後,也不管是不是把人家冷落了,自顧自地和貝凝嫣說話,「既然有貴客臨門,凝嫣你自去和岩逍招待著吧,我過去和悔殊一道。」
沒一會功夫,方才熱鬧得緊的院子裡,就只剩了傅岩逍一家三口再加上劉若謙霍逐陽五人,其他人都走得乾乾淨淨,就像是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劉若謙幾乎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幻覺,要不然,這貝府里的人,全都是輕功高手?
貝凝嫣有心讓人把妍兒也帶走,話還沒出口,霍逐陽似有所感應般,「上次一時唐突怕是嚇著妍兒了,凝嫣,我可不可以和妍兒說說話?」
貝凝嫣到嘴邊的話便吞了下去,傅岩逍遞了一個眼色,她便定下心來,走到傅岩逍身側,由她來招呼這兩人。
「哪裡的話,上次還要多謝霍代主出手相救小女。」傅岩逍雲淡風清的,捏了捏妍兒繃著的小臉,「妍兒乖,向叔叔伯伯問好。」
妍兒像是不情願地轉過臉來正對著霍逐陽,「叔叔好。伯伯好。」她一個小孩子,情緒全寫在臉上,向著霍逐陽的時候,小臉繃得緊緊的,還在記恨著上次他讓娘哭呢。倒是對著劉若謙時有些笑模樣,嗯,這位伯伯是好人,還給她糖吃。
霍逐陽的心漫起了無邊的大霧。這樣的差別待遇,讓他覺得自己在存在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本來應該是自己的妻子另嫁他人,自己的親生女兒認了別人為父,那副父女情深的模樣著實刺眼。那麼,他今日到此,究竟有什麼意義?
劉若謙清咳了幾聲,「妍兒乖,今日裡要不要和叔叔伯伯一起玩?」
妍兒毫不猶豫地脆聲應道,「妍兒要和阿爹娘親姨姨封崖哥哥容德弟弟一起玩。」
劉若謙頓時無語,那一連串的稱呼他根本也搞不清楚,聽起來像是有許多許多人一樣,這個小孩子太忙了!
聽到那提醒意味甚濃的清咳聲,霍逐陽才從那一瞬間的傷感中脫出身來。他畢竟是在生意場上浮沉歷練數年的人,迅速調整了情緒。「上次是叔叔不好,叔叔給妍兒道歉好不好?」
貝凝嫣別過臉去,拍拍妍兒的背,示意傅岩逍放她下來好好說話。妍兒這才很給面子地勉強笑了笑。
「這是你那日裡落下的玉鎖片,叔叔今天特意拿來還給你,給你戴上好不好?」霍逐陽的聲音溫和得讓人難以拒絕,妍兒一聽說要還她玉鎖片,小眼睛都笑眯了,脆聲應了,「好。謝謝叔叔。」邊說邊往霍逐陽這邊靠近了些,仰著脖子,等著這位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叔叔替自己戴好玉鎖片。
霍逐陽正要將玉鎖片系上去,忽然就定住了,猶豫地將視線轉向貝凝嫣,極快地瞥了一眼又收了回來,「那叔叔幫你把這玉觀音先摘下來。」
妍兒趕緊雙手捂著玉觀音,生怕被他解下來,「不要,這是阿爹給的。」
霍逐陽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尷不尬的,臉上笑意凝住,傅岩逍,又是傅岩逍,她這麼一個只懂風流的人,怎麼就這麼生生地占住了母女倆的心。
妍兒生怕這叔叔又不肯還她玉鎖片,趕緊求救般看向自家娘親。玉觀音是阿爹給的,玉鎖片是娘親給的,兩個她都要。
貝凝嫣這才是真正的尷尬,在血緣關係上的父女倆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她,霍逐陽眼中的傷痛與熱切她能看懂,他是妍兒的生父,算起來,妍兒不應該是姓貝或者姓傅,而是姓霍,戴著霍氏的傳家之物是應該的。但妍兒與傅岩逍之間的感情,不是父女卻比一般父女更為深厚。如果拒絕,霍逐陽定是會傷心失望;但若是讓妍兒取下玉觀音戴上玉鎖片,霍逐陽固然是心滿意足,傅岩逍又會生些什麼感想呢?